韩立抖了抖刚换上的黑衣,布料上凝结的血痂刮过手腕,像细小的刀片在皮肤上游走 —— 那是前主人斩杀散修时溅上的血,早已干透发黑,却仍带着挥之不去的腥腐气。他跟着两名黑衣修士往血池边挪,鞋底踩在地面的血垢上,发出 “黏腻” 的声响,每走一步都像要被地面的血渍黏住脚踝,仿佛连大地都在贪婪地吮吸生者的气息。
“动作快点!血侍大人要开始引魂了,误了时辰,把你们也扔进血池!” 一名满脸横肉的黑衣修士转身呵斥,手中短刀的刀刃上还挂着半块带血的皮肉,那皮肉的纹理分明是修士的小臂,被刀斩断时还连着一丝筋腱,随着他的动作晃悠。钟卫娘紧跟在韩立身后,听到这话时指尖的迷魂簪险些脱手 —— 她能清晰看到那修士指甲缝里嵌着的碎骨,是孩童指骨的大小,泛着惨白的光泽。
厉飞雨走在最后,目光死死锁着血池中央。方才那横肉修士手中的短刀,刀鞘上刻着的火焰纹路,与当年劫持张袖儿的散修刀鞘一模一样。他的掌心沁出冷汗,涅盘之力在体内疯狂涌动,斧柄被攥得发烫,若不是韩立用手肘悄悄碰了他一下,他几乎要当场劈了那横肉修士。就在这时,血池突然 “咕嘟” 一声,泛起一串黑绿色的水泡,水泡炸开时,一股带着焦糊味的热气扑面而来 —— 那是魂魄被邪火灼烧的气味,比之前的血腥气更让人作呕。
“教主大人出来了!” 人群中有人低呼。厉飞雨抬眼望去,只见地宫深处的暗门缓缓打开,一道黑袍身影飘了出来 —— 不是走,是离地半尺飘着,黑袍下摆扫过地面时,竟没有沾到半点血垢。教主的脸藏在黑袍的阴影里,只能看到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手中握着一根通体漆黑的血杖,杖头镶嵌着一颗拳头大的血珠,血珠里隐约能看到无数细小的魂魄在挣扎,像被困在琥珀里的飞虫。
“时辰到,引魂献祭!” 教主的声音没有起伏,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话音刚落,四名血侍从石棺后走了出来。庚金血侍握着金刀,刀身泛着冷光;壬水血侍提着一个水囊,囊里装着粘稠的黑水,晃荡时能听到魂魄的呜咽;丙火血侍手中举着一盏骷髅灯,灯内的火焰是诡异的青绿色;戊土血侍则推着一辆小车,车上绑着三名尚未断气的散修,他们的嘴被布条堵住,眼中满是绝望,其中一名少女的手腕上,戴着一串与张袖儿同款的桃木手链,只是链珠已经被血染红。
厉飞雨的呼吸骤然停滞。那少女的桃木手链,链珠是用青阳城特有的桃木制成,上面刻着 “平安” 二字,与他当年埋在张袖儿坟前的手链一模一样。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涅盘之力再也控制不住,周身泛起一层淡金微光 —— 这微光在满是邪异的地宫里格外刺眼,立刻引来了戊土血侍的注意。
“你是谁?!” 戊土血侍厉声喝问,手中突然甩出一道土黄色的绳索,朝着厉飞雨缠来。绳索上泛着邪气,是用散修的头发混合着血土制成,触到皮肉便能吸走灵力。韩立心中一紧,不等厉飞雨动手,指尖已弹出一道 “冰锥符”,冰锥精准地刺中绳索的节点,将绳索冻成碎片。
“是七派的奸细!” 丙火血侍反应最快,骷髅灯猛地朝着韩立晃去,青绿色的火焰瞬间化作无数火鸦,朝着三人扑来。火鸦飞过的地方,空气都被烧得扭曲,散发出 “滋滋” 的腐蚀声,连地面的血垢都被烧成了黑灰。钟卫娘急忙催动迷魂簪,一道淡蓝光芒扫过,火鸦的动作顿了顿,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消散 —— 地宫的邪力太强,她的迷魂术被压制了大半。
“杀了他们!” 教主的血杖猛地顿在地上,血珠里的魂魄突然发出尖锐的哀嚎,血池中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无数残肢断臂被血水卷起,朝着三人砸来。韩立拉着钟卫娘往后退,同时从储物袋里掏出 “连环雷符”,一把撒在身前:“厉兄,用涅盘之力引动雷符!” 厉飞雨会意,一拳砸在地面,淡金灵力顺着地面蔓延,触到雷符的瞬间,无数金色雷光炸开,将扑来的残肢与火鸦炸得粉碎。
可更多的危险还在后面。庚金血侍的金刀劈出一道刀气,直逼厉飞雨面门;壬水血侍的水囊被扔到空中,黑水倾泻而下,化作无数水箭;戊土血侍则双手结印,地面突然升起数根土刺,朝着三人的脚踝刺去。厉飞雨挥斧挡住刀气,斧刃与刀气碰撞时,金铁交鸣的声响震得他耳膜发疼,庚金血侍的刀气竟带着蚀骨的邪气,顺着斧柄往他体内钻,若不是龙血淬体液在斧刃上泛着红光,他的手臂怕是已经被邪气侵蚀。
钟卫娘的情况更糟。她的迷魂术被邪力压制,只能靠身法躲避水箭,后背不小心被一根土刺划伤,伤口瞬间泛起黑紫,是血毒侵入的征兆。“师姐!” 韩立见状,急忙掏出一枚 “清毒丹” 扔过去,同时祭出青纹剑,“青元斩” 划出一道青色剑气,逼退壬水血侍。可他刚稳住身形,就看到教主的血杖指向了血池中央 —— 那里的血液已经凝聚成一道血色光柱,光柱中隐约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黑影,有角有爪,是黑煞邪神的虚影!
“你们都得死!” 教主疯狂地大笑,血珠里的魂魄被尽数吸入血色光柱,光柱的光芒越来越盛,地宫的墙壁开始剧烈震动,嵌在墙上的青黑色灵晶纷纷炸裂,邪光四射。厉飞雨看着那道血色光柱,又看了看少女手腕上的桃木手链,眼中的杀意再也无法压制:“韩兄,你护着师姐,我去斩了那教主!” 他说完,涅盘之力尽数爆发,周身的淡金光芒化作一道光罩,裂山斧上的红光冲天而起,朝着教主冲去。
韩立知道拦不住他,只能握紧青纹剑,挡在钟卫娘身前:“师姐,你先服下清毒丹,用迷魂术干扰血侍,我来帮厉兄牵制!” 钟卫娘咬着牙吞下丹药,指尖的迷魂簪再次亮起,这次她将灵力全部注入,蓝光化作一道细线,朝着丙火血侍的识海射去 —— 哪怕只能干扰片刻,也要为厉飞雨争取机会。
血色光柱中的邪神虚影越来越清晰,它的爪子已经伸出光柱,朝着最近的一名黑衣修士抓去,那修士连惨叫都没发出,就被爪子捏成了肉泥,血肉顺着爪子滴入血池,让光柱的光芒又盛了几分。厉飞雨的斧气劈向教主,却被教主用血杖挡住,血珠中的邪力与涅盘之力碰撞,发出 “滋滋” 的声响,厉飞雨被震得后退三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就凭你这体修,也想拦我?” 教主冷笑,黑袍突然张开,露出里面的身体 —— 那根本不是人的躯体,而是由无数魂魄凝聚成的黑影,黑影中伸出无数只手,朝着厉飞雨抓去。厉飞雨眼中闪过决绝,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裂山斧上,斧刃的红光瞬间暴涨,涅盘之力与龙血淬体液交融,化作一道丈许长的金色斧气:“我今日,定要为袖儿报仇!” 斧气劈开黑影的手臂,直逼教主的血珠而去。
地宫的哀嚎声、打斗声、邪神的嘶吼声交织在一起,血池中的血液翻滚得越来越剧烈,仿佛整个地宫都要被这股邪异的力量吞噬。韩立看着厉飞雨与教主缠斗,又看了看逐渐成型的邪神虚影,心中明白 —— 他们已经没有退路,要么斩了教主与血侍,破了献祭;要么就被邪神吞噬,成为血池中的又一缕魂魄。他深吸一口气,从储物袋里取出最后一张 “爆符”—— 这是他用所有剩余灵力炼制的符宝,足以撼动筑基圆满的修士,只是使用后他会灵力枯竭。
“厉兄,接住!” 韩立将爆符朝着厉飞雨扔去,同时祭出青纹剑,朝着庚金血侍冲去,“我来缠住血侍,你用爆符炸了那血珠!” 钟卫娘也缓过劲来,迷魂簪的蓝光化作一道光幕,罩住了壬水与丙火两名血侍,让他们的动作变得迟缓。
厉飞雨接住爆符,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灵力,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避开教主的黑影手臂,纵身跃起,将涅盘之力尽数注入爆符,同时挥起裂山斧:“给我碎!” 爆符与斧气同时朝着血珠砸去,金色的光芒与血色的邪光在血池上空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 这巨响,既是符宝爆发的轰鸣,也是黑煞教阴谋破碎的开端,更是三人在绝境中,为了性命与道义,发出的最后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