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数十名幽冥殿修士如秃鹫般扑下,杀气腾腾;后有圣山主峰持续崩塌,地裂蔓延,煞气喷涌。林凡三人被困在幽冥裂隙底部这片狭小的区域内,已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阿炎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妙音法师佛元耗尽,脸色金纸,勉强支撑着不倒下,但已无力再战。林凡自己也是伤痕累累,灵力接近枯竭,左臂伤口崩裂,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紫黑色的土地上洇开一小片暗红。
绝境!真正的绝境!
那持鬼头刀的筑基壮汉悬浮在半空,狞笑着俯瞰他们,如同猫戏老鼠:“跑啊?怎么不跑了?在这幽冥地脉暴动之时,能死在此地,化为滋养圣主的养分,也是尔等的造化!”他手中鬼头刀黑气缭绕,已然蓄势待发。
另外数十名练气期的鬼骷修士则分散开来,封死了所有可能的退路,各种阴毒法器闪烁着幽光,只待首领一声令下,便会将林凡三人撕成碎片。
林凡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混沌之气在近乎干涸的经脉中艰难流转,试图压榨出最后一丝力量。硬拼?毫无胜算,瞬间就会被淹没。求饶?幽冥殿绝不会放过他们,尤其是身怀混沌之宝的自己。
难道……真的要动用那最后的手段,引爆混沌手镯的一丝本源?可那样即便能拉几个垫背,自己也必定形神俱灭,而且妙音和阿炎也难以幸免。
就在他心念急转,几乎要做出最坏打算之际,他手腕上的混沌五色手镯,那一直因靠近圣山和镇魔之宝而持续温热的“赤”色气流,突然传来一阵极其短暂却异常清晰的刺痛感!
这感觉并非来自手镯本身,更像是……一种源自外部、与“赤”色本源同频的凌厉召唤!
与此同时,或许是圣山崩塌导致的地脉紊乱,或许是那冲天而起的至阳光柱残留的影响,他们头顶上方那片由幽冥殿修士煞气凝聚的乌云,边缘处竟极其短暂地淡化、消散了一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抹去了一角!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乌云立刻重新汇聚,但那刹那间透下的一缕微弱天光,却让林凡捕捉到了一丝异样——在那高耸如云的圣山主峰之巅,靠近那片因崩塌而裸露出的、闪烁着暗红色泽的岩壁某处,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的、与手镯产生共鸣的赤芒一闪而逝!
“那是……”林凡心中猛地一震!一个近乎不可能的念头闪过脑海:“地心炎髓?不……是比炎髓更精纯、更本源的……赤阳灵机?!是圣山自身残存的守护意志?还是……青玄长老留下的后手?”
这个发现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划亮了一根火柴!虽然微弱,却指明了方向!
他没有时间深思,也没有时间向妙音解释。就在那持刀筑基壮汉即将挥下鬼头刀的刹那,林凡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肩上昏迷的阿炎推向妙音,同时自己向前踏出一步,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这声长啸并非攻击,也非绝望的呐喊,而是将他残存的所有神念,混合着一丝混沌之气,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全力震荡而出!目标,并非眼前的敌人,而是直指圣山峰顶那一点微弱的赤芒所在!
他在赌!赌那一点赤芒是友非敌!赌它能感应到自己的混沌之气和此刻的绝境!
“死到临头,还想耍什么花样!”持刀筑基壮汉被林凡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怔,随即大怒,鬼头刀带着凄厉的鬼啸,凌空劈下!一道巨大的黑色刀芒撕裂空气,直斩林凡!
妙音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想挡在林凡身前,却已力不从心。
然而,就在那黑色刀芒即将把林凡一分为二的瞬间——
“铮——!”
一声清脆、高昂、仿佛能涤荡世间一切污秽的剑鸣,如同九天龙吟,骤然从圣山峰顶炸响!
紧接着,一道凝练无比、宛如实质的青色剑光,如同跨越了空间的距离,后发先至,从天而降!
这道剑光与之前惊退煞尊投影的剑意同源,却更加凝练、更加锋锐!它没有浩大的声势,只有一种无坚不摧、斩断一切的极致锋芒!
“嗤!”
青色剑光精准无比地点在那道威力巨大的黑色刀芒最薄弱的一点上!没有巨响,没有爆炸,那看似恐怖的刀芒,如同被针戳破的气球般,瞬间溃散成缕缕黑烟,消散无踪!
剑光去势不减,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如同拥有生命般,绕着持刀筑基壮汉闪电般一旋!
那筑基壮汉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他想要闪避,想要格挡,但在那道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剑光面前,他所有的动作都显得如此迟缓无力!
“不……青玄……你……”他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惊骇的尖叫。
剑光掠过。
一颗满脸惊愕的头颅冲天而起,无头的尸身如同破麻袋般从空中栽落,尚未落地,便被剑气中蕴含的纯阳之力净化成了飞灰!
一剑!仅仅一剑!一名筑基期的幽冥殿高手,便神形俱灭!
这一幕,震撼了所有人!
剩余的鬼骷修士们吓得魂飞魄散,如同见了鬼一般,发一声喊,再也顾不得任务,四散遁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那道青色剑光在斩杀了首恶之后,并未追击那些小喽啰,而是在空中微微一颤,似乎消耗了大部分力量,变得淡薄了许多。它如同有灵性般,在林凡头顶盘旋一圈,最终化作一缕微不可察的青色气流,悄无声息地没入了林凡的眉心。
林凡浑身一震,只觉得一股精纯温和、却蕴含着无上剑道意境的能量涌入体内,迅速滋养着他干涸的经脉和受损的神魂,同时,一个模糊的、带着些许赞赏意味的意念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小子,不错。此道剑意烙印予你防身,善用之……速离此地……”
是青玄长老!他果然还留下了后手!这道剑意烙印,既是救命之恩,也是一份天大的机缘!
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和疲惫感同时涌上心头,林凡踉跄一步,几乎站立不稳。妙音连忙上前扶住他,看着眼前的一幕,眼中充满了震惊和庆幸。
“是贵宗的青玄长老……”妙音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后的颤抖。
林凡点点头,强撑着精神,看向那依旧在崩塌的圣山主峰,目光复杂。峰顶那点赤芒已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林凡沉声道。虽然强敌暂退,但圣山的剧变远未结束,幽冥殿的主力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三人不敢再耽搁,林凡和妙音相互搀扶,带着昏迷的阿炎,沿着来时的险峻路径,向着暖阳谷的方向,艰难地向上攀爬。
这一次,他们的脚步虽然沉重,心中却燃起了希望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