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口的厮杀声、法术爆鸣声,如同遥远的背景噪音,被林凡自动过滤。他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眼前那片正在缓缓消散的灰黑色雾气,以及幽漓传来的那道冰冷而清晰的指引上。
“巽位三丈……”他心中默念,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了东南方向一处看似平平无奇的乱石滩。混沌神识高度集中,感知着雾气流动最细微的变化。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
谷内的呜咽声渐渐低沉,那翻滚的雾气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抚平,变得越来越稀薄,终于,露出了其后狰狞陡峭的灰黑色山崖。也就在这一刹那——
“就是现在!”
林凡眼中精光爆射!《幻影流光步》催动到极致,身形并非直线前冲,而是以一种诡异莫测的弧线,精准无比地切入幽漓所指的“巽位三丈”之处!
就在他身形没入那片区域的瞬间,异变陡生!他原本站立之处后方几步远的一块巨石,毫无征兆地无声塌陷,化作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散发出吞噬一切的吸力!几乎同时,左右两侧看似空无一物的地面上,陡然射出数十道细如牛毛、泛着幽蓝寒光的蚀骨阴针,覆盖了之前他可能闪避的所有方位!
“好险!”林凡虽已冲入安全区域,神识感知到这一幕,后背也不禁沁出冷汗。这葬魂谷的禁制,果然诡异狠毒至极!若非幽漓指点,他贸然前冲,此刻恐怕已非死即伤!
他不敢有丝毫停留,沿着一条看似毫无规律、却在神识感知中能量流动最为平缓的路径,向着谷内疾驰。沿途景象光怪陆离,地面是诡异的暗红色,仿佛被鲜血浸透,嶙峋的怪石形态扭曲,如同挣扎的鬼影。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腐朽和硫磺味,稀薄的灵气中混杂着精纯却极具侵蚀性的阴煞之气,寻常修士在此,恐怕连维持护体灵气都极为困难。
林凡将混沌之气遍布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灰色光晕。混沌之气包容万物的特性此刻尽显无疑,那些阴煞之气触碰到光晕,并未引起剧烈冲突,反而被缓缓同化、吸收,虽转化效率不高,却足以保证他在此地行动无碍。
他速度极快,几个起落间,已深入谷中数里。按照幽漓指引,前方应是一处名为“断魂崖”的所在。
越往深处,光线越发昏暗,仿佛连月光都被吞噬。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声在怪石间穿梭,发出如同鬼哭般的尖啸。偶尔能感知到一些隐晦而强大的阴魂气息在远处游荡,但它们似乎对林凡周身那层混沌光晕颇为忌惮,并未靠近。
终于,前方出现一座巨大的黑色山崖,如同刀劈斧凿般陡峭,崖壁下是一片相对开阔的乱石地。此地阴气尤为浓重,几乎凝成实质,空气中漂浮着点点惨绿色的磷火。
林凡落下身形,收敛气息,警惕地环顾四周。断魂崖下,空无一人。
“你来了。”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毫无征兆。
林凡心中一凛,骤然转身。只见幽漓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三丈之外的一根石笋顶端,玄色宫装与黑暗几乎融为一体,只有那张苍白绝美的脸和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清晰可见。她仿佛一直就在那里,与这片死寂之地浑然天成。
“前辈。”林凡拱手,心中对幽漓的实力评价又提高了一层。此女的身法和对环境的掌控,已到了鬼神莫测的地步。
幽漓目光扫过林凡,在他周身那层混沌光晕上微微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恢复平静:“看来,你的混沌之气,比我想象的更能适应此地。很好,省去不少麻烦。”
她飘然落下,来到林凡面前,直接切入正题:“时间紧迫,阴骨的人随时可能摆脱谷口的纠缠跟进来。长话短说,我需要你相助炼化的,并非寻常异宝,而是被镇压在此崖之下的一缕‘太阴真火’的火种。”
“太阴真火?”林凡瞳孔微缩。他在宗门典籍中见过只言片语的记载,此乃极阴之地孕育出的先天之火,性属极寒,可冻结魂魄,焚尽生机,与至阳之火截然相反,是鬼道和某些阴属性功法梦寐以求的至宝!但此火极难驯服,反噬之力恐怖无比。
“不错。”幽漓指向断魂崖底部一处不起眼的、刻画着无数古老符文的凹陷,“火种便被封印于此。岁月流逝,封印已松,我需借其力修炼一门神通。但此火对一切阴魂鬼物之力排斥极强,我若强行引动,必遭反噬。而你的混沌之气,中正平和,蕴含一丝开天辟地的初始之意,是唯一能安抚并引导此火,助我将其引出封印的钥匙。”
她摊开手掌,掌心托着一枚鸽卵大小、通体漆黑却隐隐有九道幽光流转的晶石,散发出精纯无比的魂力波动。“这便是承诺你的‘九幽魂晶’。事成之后,它便归你。”
林凡看着那九幽魂晶,心中灼热。此物对他神识的助益,无可估量。但太阴真火的凶险,也让他不得不慎重。
“前辈需要我如何做?”他沉声问道。
“很简单。”幽漓道,“待我施法撼动封印时,你需将混沌之气注入封印节点,模拟‘混沌初开,阴阳未分’的意境,安抚躁动的火种,为我争取三息时间将其引出。切记,你的混沌之气是引导,而非压制,万不可与之对抗,否则必遭反噬!”
林凡沉吟片刻,大脑飞速运转,权衡利弊。风险极大,但机遇同样巨大。而且,他隐隐感觉,这或许也是进一步理解和掌控混沌之气的一种契机。
“好!我答应你!”林凡最终点头,眼神坚定。
幽漓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明智的选择。准备吧,我感知到,有人已经进来了。”她目光冷冷地扫了一眼谷口方向。
林凡不再多言,立刻盘膝坐在幽漓指定的方位,调整呼吸,将心神沉入丹田,全力运转《混沌开天经》。混沌之气在体内奔腾流转,被他极力收敛、凝练,准备随时听候调遣。
幽漓则走到那处符文凹陷前,双手结出复杂玄奥的法印,周身散发出浩瀚如海的森然鬼气,但与寻常鬼修不同,她的鬼气更加纯粹、古老,带着一种皇族般的威严。她开始低声吟诵起晦涩的咒文,断魂崖下的阴气随之剧烈波动起来!
一场与时间赛跑,与危险共舞的炼化,即将开始!而暗处的窥视者,也正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