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草和刘老板、郭律师三人一起载着满车的瓷具赶往海城,参加蒋老先生的茶话会,茶话会将在松涛阁举行,全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将会到场。
海城的天气已有少些暑气,梧桐叶在风中沙沙作响。松涛阁位置稍偏,临湖而建,飞檐翘角倒映在墨绿色的水面上,朱漆大门缓缓推开时,丝竹声混着茶香漫溢而出。
蓝草三人将车停在松涛阁门口,迎宾小童立马迎上去。“几位贵客里边请。”迎宾小童礼貌地招呼着。
蓝草他们跟着小童走进松涛阁,阁内布置典雅,茶香袅袅,众人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蒋老先生坐在主位,看到他们进来,微笑着起身相迎。“欢迎各位,今日是送茶具来的吧!”
“蒋老先生好!是的,这是样品,请蒋老先生查看,如果没问题,我们就卸货了!”蓝草他们连忙向蒋老先生问好,并奉上带来的瓷具样品。
蒋老先生仔细端详着瓷具,眼中满是赞赏:“好东西,不愧是你们费心制作的。”蒋老先生用眼神示意小童陪蓝草他们卸货!
在小童的引领下,蓝草、刘老板和郭律师返回车上准备卸货。
就在他们搬着瓷具走向松涛阁内部时,突然,一个神色慌张的年轻人从阁内冲了出来,径直撞向了蓝草,蓝草手中一套精美的瓷具瞬间掉落,摔得粉碎。
“你怎么回事!”刘老板怒目圆睁,冲着年轻人吼道。年轻人满脸惊恐,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阁里有贼,我追贼不小心……”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阁内传来蒋老先生的喊声:“抓住他,别让他跑了!”紧接着,一个黑影从阁内一闪而出,朝着湖边逃窜。
蓝草反应迅速,立刻放下手中剩余的瓷具,追了上去。那贼在湖边慌不择路,眼看就要跳入湖中,蓝草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其扑倒在地。
这时,蒋老先生和其他人也赶到了,大家一起将贼制服。蒋老先生看着被抓的贼,又看了看蓝草,欣慰地说:“多亏了你啊,蓝草!”而那套摔碎的瓷具,蒋老先生也表示会照价赔偿。
“蓝草,明天和他俩一起参加我的茶话会吧!我给你们介绍介绍这方面的领军人物!”
“好的,谢谢蒋老先生!只是这小偷…!”
“没事,竞争对手不上台面的手段而已,交给警察处理就好!”
蓝草点点头,这生意做大了也有烦心事,自己也要在这方面小心应对!
次日,蓝草三人抱着沉甸甸农产品,手心沁出薄汗,这是她第一次踏进这般高端场所。
身旁的刘老板抚了抚西装领口,低声叮嘱:“待会儿别碰翻茶盏,这儿一个杯子抵咱乡亲们半个月工资!”
郭律师扶了扶金边眼镜,目光扫过厅内悬挂的“紫气东来”匾额,以及西装革履的人群,轻叹:“蒋老把海城半壁江山都请来了。”
茶话会在大厅举行,只见厅内云纹地毯铺展如流水,数十位茶艺师素衣垂袖,分列两排静立。乌木长案蜿蜒如龙,案上青玉碟盛着龙眼酥、蟹粉团子等精巧茶点,最醒目的却是角落一筐红艳艳的西红柿和雪白瓷盘里的草莓,那是姜婶天未亮时从采摘园摘的新鲜货。
宾客们或执折扇轻摇,或握玉石把件摩挲,人手一盏薄胎白瓷杯,莹润透光,正是蒋老最爱的“凝脂釉”。也是蓝草他们送来的货。
“叮——” 铜磬清响,满厅噤声。
蒋老先生拄着蟠龙杖登上檀木台,银发梳得一丝不苟,藏青长衫衬得身姿如松 :
“诸位赏光松涛阁,是老朽之幸!”声如洪钟,惊起檐下几只灰雀,“今日茶话会,一为品明前龙井,二为……”他忽然顿住,视线穿过人群落在蓝草身上,笑意深了几分,“三为迎几位远道而来的小友——蓝草,还不把你们魏家窑的宝贝请出来?”
蓝草咽了咽口水,在无数道探究目光中打开木箱。刘老板忙托住箱底,郭律师则默契地展开瓷具图纸。一套白瓷茶具一亮相,厅内霎时掠过低呼。
“哟!这斗彩缠枝莲的盖碗,画工比德化窑还细!”前排穿香云纱的富太探身惊呼。
邻座拄黄花梨手杖的老者却摇头:“釉色太亮,欠些古意。”
蓝草耳根发烫,深吸口气朗声道:“这位老先生,咱这釉里掺了红胶土,高温烧出玉质感,您摸摸…”
她径直捧杯递去。老者一怔,指尖触到杯壁时倏然瞪大眼:“透而不浮,润中带韧!好胚子!”
蒋老拊掌大笑:“张公好眼力!这套山河同春便是按您书绘规制烧的,杯底还刻了您题写的‘松风’二字!”
张公抚杯细看,蓦然动容:“蒋老用心了……蓝草老板,这个套装我订十套!”
蓝草喜出望外,急忙叫上郭律师:“郭姐夫,快登记好!”
三人一阵慌乱,但还是有条不紊的进行,茶过三巡,郭律师将草莓分装进白瓷小碟,刘老板趁机捧起西红柿,笑道:“各位尝尝咱翰林农庄的新鲜货!小西红柿生吃像蜜,配上我们的白瓷盘才叫‘红白双绝’!”
一位走外地的客商拈起草莓皮西红柿端详:“这品相能出口!但海运保鲜……”
“用分层瓷盒!”蓝草突然插话,“我干妈说过,瓷胎吸潮,盒底垫晒干的稻草,草莓存七天不腐,咱给省城超市就这么送!”
满座哗然中,蒋老轻叩茶台:“蓝草,你可知为何专程请你来?”
他指向长案上红白交错的果蔬,“茶道珍贵。这小西红柿的日光香,草莓的泥土香,配上你们地道的白瓷器,再有粗粝却滚烫的手炒制的茶叶…”他环视全场,声调陡然铿锵,“才是咱中国人最地道的活法!
众人传看瓷器时,穿条纹西装的年轻男子忽然冷笑:“蒋老,松涛阁向来只展茶叶。这些瓷具粗鄙,怎配与景镇的紫砂同席?”
郭律师稳步上前,将证书展开在灯光下:“这位先生,证书上有故宫瓷器研究院印章。魏家窑复刻的《明宣德青花茶器谱》,上月已被定为非遗工艺。”他转头直视蒋老,“倒是好奇,今日茶席的景镇壶,可否验过?”
满厅死寂。条纹西装男脸色骤白。 蒋老眸中寒光一闪,却笑着打圆场:“茶凉了,换第三道!”转身时却对蓝草低语:“闺女,记住,风雅地也是江湖。”
站在厅内的茶艺师,纷纷上前,换了新的茶水,在蒋老先生刻意的安排下,蓝草与众多商户签订了不同的货单。
离场时,蓝草怀里塞满订单,刘老板抱着外地客商的蔬果采购意向书手舞足蹈。行至湖畔,蒋老却遣人追来,递上的竟是一碟未动的海城特产。
“蒋老说带给你们路上吃,”侍者躬身道,“老人家还说,你家瓷器的火气里,有他年轻时烧窑的味道。”
夜风掠过湖面,松涛阁的灯火倒影碎成粼粼金箔。蓝草回头望去,见蒋老独立高阁窗前,举杯遥敬。
郭律师忽然轻声道:“你看那檐角铁马。” 三人抬头一看,精钢锻造的枫叶状风铃在月下旋舞,铃舌却是半片粗陶,撞出清越又浑厚的声响。
蓝草摸出手机打给张二狗,屏幕光照亮着她眉梢的喜悦:“回家给老爸他们尝尝海城特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