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的声音直接在神魂中响起,带着一种穿越万古的沧桑与沉淀,让洞府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
它蹲坐在陈续肩头,尾巴尖轻轻摆动,那双蕴藏星海的猫瞳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定格在陈续脸上。
“我所来自的时代,被后来的幸存者称为‘源初纪元’。”玄的意念平稳而清晰,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古老故事,“那是一个规则显化、万道昌隆的鼎盛文明。我们并非单纯追求力量的强大,而是探寻宇宙的本源,理解‘存在’的意义,与万界和谐共生。”
它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追忆与骄傲,但随即被更深的阴影覆盖。
“‘收割者’,并非某个单一的组织或种族。它是一种机制,一种……存在于宇宙底层规则中的‘修正’程序。当某个文明的发展,其对规则的理解和运用,触及到某个不可言说的‘界限’时,‘收割’便会启动。”
守拙真人瞳孔一缩:“触及界限?何种界限?”
玄的目光变得幽深:“比如,试图窥探‘起源之秘’,比如,大规模干涉乃至创造底层规则,又或者……如同‘源初纪元’后期所做的那样,试图将‘归墟’与‘源初’这两种构成万物的本源之力,彻底融合,创造出超越当前宇宙框架的……‘太初之息’。”
陈续心中剧震!他体内的归墟与源初之力,竟然牵扯到如此恐怖的禁忌!
“我们几乎成功了。”玄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但也因此,引来了最彻底、最无情的‘收割’。那并非战争,而是一场……规则的抹除。我们所处星域的物理常数被改写,时空结构被拆解,文明存在的痕迹被从因果层面大面积清除。辉煌的源初纪元,在极短时间内,化为了你们所见到的……漂流残骸。”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仿佛看到了一个辉煌到极致的文明,在无声无息间被某种无法理解的力量如同擦拭污迹般抹去的恐怖景象。这比任何惨烈的战争都要令人绝望。
“理骸院……”青芜喃喃道。
“理骸院,或许是‘收割者’的执行者之一,或许是某个在‘收割’中获得了部分源初纪元遗产、并走上歧路的叛徒所创。”玄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们崇尚绝对的理性与秩序,企图将万物都纳入其冰冷的‘理’之框架内,剥离一切‘不确定’与‘混沌’,这本身,或许就是对‘收割’意志的一种扭曲模仿。他们视继承了源初纪元最后火种的我们,为必须清除的‘错误变量’。”
洞府内一片寂静,只有玄的意念在回荡,揭示着这沉重得足以压垮星河的真相。
“那‘钥匙’又是什么?”陈续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他眉心的烙印与这“钥匙”息息相关。
玄看向陈续,眼神复杂:“‘钥匙’,并非实体。它是源初纪元在预感到‘收割’不可避免后,集全文明之力,以最后一位‘守望者’的牺牲为代价,剥离自身部分文明印记与权柄,凝聚成的唯一‘豁免凭证’与‘重启火种’。它被分散成数个碎片,藏匿于虚空各处,以期在未来,能避开‘收割’的探测,寻找合适的传承者,为文明留下复兴的可能,或者……寻找对抗‘收割’的方法。”
“你眉心的契约,便是‘钥匙’碎片的载体之一,也是寻找其他碎片的指引。而我,”玄顿了顿,“我并非单纯的妖兽,我是那位最后‘守望者’的一部分灵性,与‘钥匙’碎片相伴而生,是它的引导者与守护者,也是源初纪元记忆的保管者。”
陈续抚摸着眉心的烙印,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沉重使命。他不仅是自己,更承载了一个湮灭文明的最后希望。
“那棵金属古树,以及那位枯树守望者……”守拙真人若有所思。
“那是源初纪元留下的诸多‘避难所’与‘传承点’之一。古树是规则沉淀与转化的装置,守望者是守护传承的造物。它们感应到委员长体内的钥匙碎片与归墟源初之力,确认了传承者的身份,才给予了馈赠,并补全了我缺失的部分核心记忆与力量。”玄解释道,“它最后凝聚的果实,不仅修复了我的本源,更让我回忆起了关于‘钥匙碎片’更具体的信息。”
它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看向洞府外灰暗的天空:“根据我刚刚整合的信息,下一枚‘钥匙碎片’的感应,就在这片‘尘微星带’的深处。而且,我感觉到,那里似乎并不平静,有……‘理骸院’活动残留的气息。”
新的目标已然出现,但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他们不仅要寻找失落的钥匙碎片,更要时刻警惕“理骸院”的追猎,以及那高悬于所有文明之上的、名为“收割”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陈续站起身,体内的力量虽然未至巅峰,但眼神却无比坚定。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但前行的方向也从未如此清晰。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去这星带深处,会一会那‘理骸院’,取回属于我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