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淮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顾振兴:
“爹,那……咱们要不要请个媒人?”
顾振兴一愣,丁佳慧也把手中端着的水杯放回茶盘里。看向顾景淮。
“媒人?”
“按老理儿,得请。但现在不时兴这个了,咱们两家流程也走得差不多了,再插个媒人,会不会显得多余?”
顾振兴手指敲着膝盖,沉吟两秒才开口:“媒人得请,这事儿老传统不能丢。像文家这种高门大户,最讲究传统礼数,咱们要是省了这一环,反倒让文家觉得咱们敷衍。
丁佳慧听完,觉得有理,点头附和:“那就请一个。”
顾景淮想了想:“那……媒人请谁合适?”
顾振兴还没开口,丁佳慧已经拍板:“我想起一人,康老的孙女,康峻的大姐康乐。大学时我教过她两年,她在妇联上班,还是四长老的孙媳妇,跟两家都有交情,这事儿交给她办,肯定能办成。”
顾振兴一听,眼睛一亮:“康乐?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顾景淮也松了口气,嘴角带笑:“那就麻烦爹和康老通个气,联系一下康峻的大姐。”
顾振兴站起身:“等着,我马上去找老康。”
玉泉山文家小洋楼。
顾景淮一家三口离开后,文献休息了一会,走出卧室,来到一楼客厅。
文清正陪着文昌他们在院中玩着积木,看着文献提着公文包走了出来。
文清站起身:“爸,您这是要走,回军区。”
文献点了点头,看着文清:“嗯,爸要回去了,军区公务繁忙,这两天回来也是借着向军委汇报工作,回来陪你爷爷过个生日,如今你爷爷生日过去了,我也要回去了。”
文清眉心微皱:“不能再多待两天吗?顾景淮过几天就来送聘礼了。”
文献把公文包换到左手,右手伸过去,替文清整理了一缕被风吹乱的碎发。
“清清,爸也想多留两天,可最近全国多处发生爆炸,我要坐镇军区。至于顾家来家里送聘礼,家里有你爷爷和奶奶坐镇,我留不留下,不影响大局。倒是我若为了私事耽搁军务,反而给有心人借口,说我‘公私不分’。”
文清听完,抿了抿唇,她知道文献肩上的分量,没再挽留,只点了点头:“那您路上小心,到了给家里来个电话。”
“好。”文献抬眼看看院子里正搭积木的文昌、文谦,朝他们招招手,“文昌文谦,来,爷爷有几句话要嘱咐你们。”
文昌站起身,拉着弟弟跑过来,规规矩矩站好,看着文献拿着公文包:“爷爷,你这是要走了吗?”
文献半蹲下身子,目光先落在文昌脸上:“爷爷要回部队了,不能再陪着你们了,文昌是大孩子了,已经是家里的小男子汉了,要帮姑姑看好弟弟,照顾好家?”
文昌挺了挺小胸脯:“爷爷放心,我会看好弟弟,帮姑姑照顾好家的。”
文谦踮脚,一把抱住文献的大腿,奶音发闷:“爷爷,不走行不行?”
文献单手把他抱起来:“爷爷是军人,得去守护大家。等过年,爷爷去平顺县看你们,带你们去放花炮,好不好?”
文谦瘪着嘴,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两圈,最终没有留下来:“那爷爷拉钩,过年爷爷要去平顺县看我们。”
文献把手中的公文包递给文清,笑着伸出小拇指,与文谦勾了勾。
抱着文谦走出小洋楼,来到院外,警卫员在汽车旁等候着。
文献放下文谦,揉了揉他的头发,把手收回,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文清:“清清,拿着,天冷了,给自己和孩子买点衣服。”
文清看着文献手中的信封,没有接过:“爸,我有。”
文献把信封直接塞进文清大衣口袋里:“拿着吧,清清,文昌他们原本应该是我和你二哥的责任,如今却全压在你一个人的肩膀上。人不管,再不给生活费,百年之后我如何去见你大哥。”
“走了。”
说完,文献转身,上了车,车门“啪”地一声关上,车窗摇下一半,他抬手冲两个孩子摆了摆手,吉普车扬尘而去。
文清立在原地,一手牵着文谦,一手插进口袋,捏着信封里厚厚一沓。
傍晚,顾二哥顾三哥两家下班后来到军区大院顾家。一进门,顾二哥就问:“爹,娘,今天陪着景淮去女方家。和女方长辈相见的如何?”
顾振兴正端着碗筷往餐桌上走,闻声停住脚步,回头笑骂:“老二,你也到了当爷爷的年纪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进门就嚷嚷,生怕邻居听不见吗?”
丁佳慧也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手上还滴着水:“都别站在院中了,快洗手,进屋吃饭吧。老三,把门带上,风大。”
顾二哥嘿嘿一笑,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向屋里走去:“我这不是着急嘛,老三也惦记着呢。”
顾三哥把门关上,冲厨房喊:“娘,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我闻着味儿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顾二嫂和顾三嫂对视一眼,洗完手,来到厨房。发现案板上居然有两盘大虾。
“娘,这两盘大虾是?”
“今天去文家,你爹托人弄了几只螃蟹,清清家回了两斤大虾。”
顾三嫂拿起一只,比了比,说道:“这大虾真不小。怎么吃?”
丁佳慧笑着往锅中倒入清水:“清水煮着吃,等会老二媳妇调点蘸料。”
顾二嫂挽起袖子,从橱柜里摸出一只空碗,边倒酱油边问:“娘,文家回礼就回了虾?没别的?”
丁佳慧手上不停,先把葱段、姜片丢进锅里,又撒了一撮盐,这才回头笑道:“回了两斤虾,一瓶酒,一罐茶叶,一盒糕点,礼数周全得很。”
顾二嫂调好了蘸料,锅中的水已烧开,顾三嫂把去了虾线的大虾倒进锅里,虾壳一遇滚水瞬间变色,顾三嫂拿着大勺子轻轻推了两下,盖上锅盖。
三分钟后,顾三嫂把锅盖掀开,锅里的大虾已卷曲成粉嘟嘟的弓形,虾壳透亮,虾尾像小扇子似的张开。顾三嫂拿勺背轻轻一压,弹性十足,扭头冲外头喊:
“娘,我没有做过虾,你来看一下,虾熟了没?”
丁佳慧擦着手走了进来,瞥了一眼锅里,点头:“熟了,这虾不能煮的太长,不然肉就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