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郡主联袂举办诗会的消息,早已在京城传遍。以往她们主办的诗会,多是世家子弟齐聚,寻常人难窥门径,可这次却放话 “不拘身份,凡好诗者皆可参加”,一时引得京城上下人心沸腾,无论寒门士子还是落魄文人,都盼着能去凑个热闹。
“你们都听说了吗?这次诗会还有重赏!第一名直接赏一万两银子,第二名五千两,就连第十名,都有五百两呢!” 茶馆里,一名青衫士子拍着桌子,声音里满是激动。
围坐的学子们一听,更是按捺不住心头的躁动。有人搓着手道:“我还听说,题目是郡主当场拟定,还有时间限制,得在规定时间内写完,难度着实不低。可人家郡主说了,凡是来参加的,当天中午在醉仙楼吃饭全免,还额外送一份状元卤,这么算下来,哪怕写不出好诗,吃顿好的也划算啊!”
“可不是嘛!这种好事,我肯定要去!”
“算我一个!就算拿不到名次,见见翰林院的大人也好!”
一时间,京城里的学子们都闭门苦读,抱着书本琢磨诗句,只盼着第二天能拔得头筹,把丰厚的彩头抱回家。
另一边,谢宏义收到诗会请帖后,也动了心思。他自己没什么才学,上次参加诗会还是找了个才子代笔才蒙混过关,这次索性又寻来那位才子,让对方多写了几首诗备用,想着到时照抄就能应付。
可他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被福宝的人盯得明明白白,就连他提前备好的那几首 “代笔诗”,也悄无声息地到了福宝手中。
这次诗会,福宝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要让这个总靠旁门左道蒙混的谢宏义,在众人面前丢尽脸面。
安排好对付谢宏义的事,福宝又叫来了张大勇和王刚,让两人晚上临时背几首诗,明天也去诗会试试,能拿点奖励最好。
毕竟诗会的银子是她和裴欣怡一起出的,能 “赚” 回一点是一点。此外,为了帮张妈家儿子刘正,她还特意把人叫来突击培训:刘正是秀才出身,本就有几分底子,福宝让他跟着一起背诗,还亲自顺带点拨了几句,又送了几首适合应试的短诗。
王刚捧着手里的诗句,忍不住轻声念了两句,抬头看向福宝,眼里满是赞叹:“福宝,这都是你写的?也太好懂又太有味道了!”
福宝连忙摇头,眼底带着几分狡黠:“不是我写的,是我大哥莫玉宸写的。我只是借来给你们用用。”好名声、好前程,还是留给大哥这样真正有学问的人好。
王刚闻言,失望地瘪了瘪嘴,却也跟着点头:“原来是知府大人的诗!怪不得写得这么好,他当年能考上状元,果然不是运气。我要是也能出口成诗就好了。”
“你才读几天书啊?”张大勇在一旁打趣,语气里却满是敬佩,“知府大人可是每晚读书都到三更天,就算现在当了官,不到二更天也不睡觉,这才有的真学问。”
“是啊,读书辛苦,做官更辛苦。”福宝接过话头,想起自家大哥伏案批文、挑灯夜读的模样,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大哥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
刘正也跟着附和:“确实辛苦,我苦读十几年,如今也只是个秀才,想再往前一步,难啊。”
“别灰心!”福宝拍了拍手,给几人打气,“都好好背诗,明天争取拿名次!尤其是刘正哥哥,你是秀才,底子比他们俩好,要是能拿到第一名,以后的路就好走多了!”
刘正却连忙摆手,语气里带着几分忐忑:“我可做不到。京城藏龙卧虎,厉害的人太多了,我哪敢想第一名啊。”
话虽如此,几人还是被福宝留在屋里,背诗背到了三更天,直到每个字、每句诗都烂熟于心,才各自歇下。
第二天一早,杜芳就准备了丰盛的早餐,米粥、包子、酱菜摆了满满一桌子,张妈也在一旁忙前忙后,给几人添茶递水。吃饭时,福宝还在不停给他们鼓劲:“今天谁表现得好,回头我再额外给奖励,咱们不求都拿第一,但也不能让人看轻了!”
“好!”三人齐声应下,眼里满是斗志,说什么都不能让福宝失望,更不能丢了她的脸面。
到了诗会时辰,张大勇、王刚和刘正假装互不相识,各自往醉仙楼走去。刚到门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醉仙楼外挤得水泄不通,里里外外全是人, 有穿着锦缎的富家子弟,也有穿着粗布长衫的寒门士子,连门口的台阶上都站满了人,当真是 “人山人海”。
就在这时,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福宝郡主来了!”
众人纷纷回头,只见杜芳陪着福宝走了过来,杜芳穿着一身素雅的浅碧色衣裙,身姿挺拔;福宝则穿着粉白相间的小袄,梳着双丫髻,脸上带着甜甜的笑,两人精神饱满,径直走到醉仙楼最前面的高台上。
杜芳站在一旁,福宝刚站稳,裴欣怡也带着侍女到了现场,两人并肩站在一起,一个娇俏灵动,一个端庄大气,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更让人惊讶的是,高台上还坐着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竟是翰林院的大学士,还有祭酒王安平!
这么大的阵仗,别说作弊,就算想耍点小聪明都难。
福宝年纪小,个子矮,站在高台上也看不清下面的人,只好踩着小凳子站到桌子上,清了清嗓子,脆生生地喊道:“大家安静些,诗会马上就要开始!今天的题目由我当场拟定,评委就是身边这几位,翰林院的大学士,还有祭酒大人。这次比赛绝对公平公正,大家尽管放心,积极参加就好!”
人群里顿时起了一阵骚动 ,祭酒可是朝廷里掌管学问的最高官员,学问精深,为人正直,要是能得到他的青睐,日后在文坛、官场都能少走很多弯路。
“我的天!连祭酒都请来了,还是福宝郡主的面子大啊!”
“要是能被祭酒大人看上,那可比拿银子还划算!”
众人低声议论着,眼里满是羡慕。就在这时,王安平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今日诗会,第一名可破格进入国子监读书。”
这话一出,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寒门士子们更是激动得往前挤,国子监是什么地方?那是培养朝廷官员的最高学府,不是达官贵人的子弟,就是全国顶尖的优秀学子,寻常人想进都没门路。
要是能进国子监,以后做官就有了指望,这可比一万两银子珍贵多了!
“凡是来参加的学子,都找位子坐好,没位子的就站在后面, 诗会马上开始了!”福宝的声音再次响起。
话音刚落,抢到座位的人立刻安静坐下,没抢到的也乖乖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生怕错过了题目,或是惹得评委不快。
福宝扫了一眼会场,见众人都安静下来,便拿起一支大笔,在旁边的木板上写下一个苍劲有力的字:“梅”。
“第一题,就以‘梅’为题作一首诗,时间是半炷香。”福宝放下笔,大声说道,“有座位却写不出来的,就把位子让给想写的人;写好的,在诗稿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举手示意,会有侍女来收。现在,计时开始!”
说完,福宝便从桌子上跳下来,站在一旁静静等候。半炷香的时间不算长,可现场却异常安静,只听得见笔尖划过纸张的 “沙沙” 声。没过多久,就有人陆续举手,刘正便是其中之一。福宝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点头:她这次本就想趁机把刘正推举上去,王刚和张大勇更多是 “陪衬”,只要他们能顺利交稿,不闹出笑话就好。
半炷香燃尽时,按时完成诗作的一共有三十一人。侍女们把诗稿收齐,恭敬地送到翰林院大学士和王安平面前,由几人共同审阅。
“大家不用等结果,咱们现在开始第二题。” 福宝见状,立刻说道,“等第二题写完,第一题的成绩也就出来了。”
说着,她再次拿起笔,在木板上写下第二个字:“水”。
“第二题,以‘水’为题作诗,还是半炷香时间,开始吧!”
众人又忙碌起来,可人群中的谢宏义却急得满头大汗,他本就是童生水平,只会写两首打油诗,跟现场的学子根本没法比,更别说当场作诗了。昨天让举人为他写的诗,如今一句都用不上,而那个代笔的举人,早就没了踪影。
就在他焦躁不安时,随身的书童匆匆挤过来,低声道:“公子,不好了!帮您写诗的那位举人,刚进门就被人挤倒了,还被踩了两脚,现在已经回家养伤了!”
“没用的东西!连走路都能被人挤倒!”谢宏义气得咬牙,在心里暗暗咒骂,却没发现书童眼底的无奈,这哪是什么意外,分明是福宝早就安排好的。
不过福宝也没把事做绝,还特意让人送了那位举人回去,又给了二十两银子作为医疗费。
在她看来,替人代笔作弊本就不是光彩事,这样的人即便做官,也难有清廉之心,没必要过多计较。
此刻的醉仙楼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前程或脸面,认真书写着属于自己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