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废墟的尘埃尚未落定,林夜已立于万丈虚空之上。黑袍在九天罡风中猎猎作响,混沌色的瞳孔倒映着下方迅速缩小的中州疆域。吞噬姬允炆后,永夜道种内那缕被污染的龙气已被彻底炼化,化为最精纯的寂灭本源,使他的修为在化神后期的道路上更进一分。然而,他心中并无丝毫波澜,反而有种莫名的空寂。
复仇的快意早已在无尽的杀戮与毁灭中磨灭,如今支撑他的,是探寻真相的本能,以及对那星空深处终极恐怖的挑战欲。姬允炆的疯狂与短视,如同镜花水月,映照出执着于一方天地权柄的可笑。他的目光,早已投向星海深处,那名为“归墟之井”的终极谜团。
正当他准备撕裂虚空,继续探寻离开此界之法时,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下方修真界,而是来自——天外!
原本晴朗的夜空,星辰的光芒骤然黯淡,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巨口吞噬了光辉。一股冰冷、死寂、浩瀚到无法形容的意志,如同潮水般无声无息地漫过整个天穹!这意志不带任何情感,只有纯粹的“终结”与“湮灭”,比永夜更冷,比寂灭更空无!
林夜浑身汗毛倒竖,永夜道种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震颤示警!这是比面对归墟之眼虚影时,更加直接、更加本源的威胁!
他猛地抬头,混沌色的瞳孔收缩到极致。
只见天穹最高处,一颗原本明亮的星辰,其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坍缩,最终化为一个绝对黑暗的点。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无数星辰接连黯淡,仿佛有一支无形的画笔,正蘸着永恒的墨色,将星空一点点涂抹成死寂的黑暗!
这不是法术,不是神通,这是……规则的抹除!是某种存在,正在以星辰为棋子,进行一场毁灭的演绎!
“终于……来了么?”林夜喃喃自语,非但没有畏惧,眼中反而燃起两簇冰冷的火焰。他知道,这不是归墟之井本体的降临,而是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对他这个“变数”的……审视?或者说,清理?
下一刻,那蔓延的黑暗中央,一点极致的幽光浮现。幽光迅速扩大,化作一道模糊的、由纯粹寂灭法则凝聚而成的身影。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如人,时而如兽,时而如扭曲的星云,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空洞、漠然,仿佛蕴藏着宇宙终焉的眼睛。
“异物。扰乱平衡。予以修正。” 一段冰冷到冻结灵魂的意念,直接穿透虚空,烙印在林夜的识海。这意念不带任何情绪,如同程序执行指令。
话音未落,那模糊身影——暂称为“星寂之影”——缓缓抬起一只由黑暗构成的手掌,对着林夜,轻轻一按。
没有声音,没有光爆。
但林夜周身的空间,连同其中的光线、声音、灵气、乃至最基本的粒子规则,开始无声无息地崩解、湮灭!这不是攻击,而是“否定”!否定林夜存在的这片空间的一切基础法则!
“修正?就凭你这道投影?”林夜长啸一声,压抑在心底的战意彻底爆发!化神后期的修为毫无保留地绽放,永夜道种光芒万丈,混沌原暗领域全力扩张!
“寂灭法则,我才是主宰!”
领域与那无形的“否定”之力轰然对撞!没有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宇宙薄膜被撕裂的诡异摩擦声!两股同属“终结”范畴,却代表着不同本源和意志的力量,展开了最凶险、最本源的对抗!
林夜的领域剧烈震荡,边缘处不断有空间被抹除,化为虚无。但他对寂灭的理解早已今非昔比,领域核心的混沌原暗如同不朽的礁石,死死抵住规则的侵蚀。他双手结印,永夜道种内新炼化的龙气本源熊熊燃烧,化作亿万道细如发丝、却凌厉无匹的寂灭剑意,逆着那“否定”的潮流,斩向星寂之影!
“嗤嗤嗤——”
剑意所过之处,被否定的空间竟被强行“犁”出一道道短暂的、属于林夜法则的轨迹,虽然转瞬即逝,却成功逼近了星寂之影!
星寂之影漠然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仿佛精密仪器遇到了无法识别的错误代码。它另一只手抬起,五指张开,掌心浮现出一个微缩的、正在坍缩的星系虚影。
“星陨。”
星系虚影旋转着飞出,迎向亿万寂灭剑意。
碰撞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随即,一股无法形容的毁灭波纹荡开!下方的云海瞬间蒸发,露出苍茫大地,山川河流在这波纹下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若非林夜有意将战场控制在极高苍穹,整个中州恐怕已生灵涂炭!
林夜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暗金色的血液,身形暴退百里,周身领域明灭不定。那星系坍缩的力量,蕴含着宇宙尺度的毁灭意志,远超他之前遇到的任何攻击。
星寂之影亦微微晃动,身影模糊了几分,显然也并非毫发无伤。
“规则……异端……优先级提升……执行……抹杀程序……” 冰冷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一丝更加决绝的意味。星寂之影的身影开始变得凝实,周围的黑暗如同活物般向它汇聚,一股更加恐怖的气息正在苏醒!
林夜擦去血迹,混沌色的瞳孔中疯狂与理智交织。他意识到,这星寂之影是某种宇宙底层规则的具现化,代表着一种绝对的、冰冷的秩序。而他的存在,他的道,是对这种秩序的挑战和污染。这不是私人恩怨,而是道争!是两种“终结”理念的碰撞!
“想抹杀我?那就看看,是你的秩序更强,还是我的寂灭……更彻底!”
他不再保留,魂海中那盏永寂之灯的虚影彻底凝实,灯焰跳动,与周天黯淡的星辰产生诡异的共鸣。他双手缓缓合十,周身所有的力量,包括刚刚吞噬炼化的龙气本源,对永夜、对寂灭、对归墟的所有感悟,尽数灌注其中。
“永夜临,万法寂。以我之道,葬尔之序!”
一道无法用颜色形容的、仿佛蕴含了所有光线终点的混沌光柱,自林夜掌心喷薄而出,并非射向星寂之影,而是冲向他头顶那片被“否定”和“星寂”法则笼罩的黑暗天穹!
他要做的,不是击败这道投影,而是……以自己的寂灭之道,强行“污染”乃至“覆盖”这片区域的底层规则!在这片战场上,开辟出属于自己的……绝对寂灭领域!
这是疯狂的赌博!一旦失败,他将被宇宙规则反噬,形神俱灭。但若成功……
混沌光柱与黑暗天穹碰撞的刹那,整个世界的色彩都消失了,只剩下黑白二色的疯狂对冲与湮灭!星寂之影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尖锐嘶鸣,仿佛核心程序遭到了病毒入侵!
最终的胜负,就在这规则层面的较量中,悄然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