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遥盯着那行小字，心跳漏了一拍。
母巢与执灯人同步心跳。
她低头看手背，星图还在闪，一下一下，像在打摩斯密码。吊坠贴着胸口，温度没降，反而越来越烫，像是里面藏着个加热片。
她没动。
现在系统黑了，仓仔不说话，骨杖也安静地插在背包上。她只能靠自己。
平台开始抖，脚底传来细微的裂响，像是玻璃要碎。她抬眼，边缘已经有几道裂缝蔓延开来，像蜘蛛网一样朝她这边爬。
不能再等了。
她把星空吊坠从脖子上摘下来，贴到修复节点的输入区。金属表面冰凉，但她掌心滚烫。她闭眼，深吸一口气，按了下去。
滴的一声。
蓝光从接口处荡开一圈波纹，平台轻微震了一下，像是被唤醒。
有用。
她睁眼，心里松了半口气。吊坠不是装饰品，是钥匙的一部分。母亲留下的东西，从来就没简单过。
可双频密钥还差一半。
她伸手进背包，摸出姜明川留下的青铜罗盘。克隆体消散前，手指一松，罗盘就落进了她手里。当时她没多想，现在才明白——那是他唯一能给的东西。
罗盘表面没有刻度，只有中央一根指针，慢悠悠转着。她注入一点精神力，指针突然一顿，猛地指向母巢方向。
嗡——
罗盘表面浮起一层微弱的波形图，像是心电图的曲线。她愣住。
这频率……
她抬手按住胸口，感受自己的心跳。再看波形，一模一样。
手背星图又开始发烫，和罗盘之间拉出一道看不见的线。她终于懂了。
“双频”就是两个心跳。
一个是她的，执灯人的心跳；一个是母巢的，被姜明川的罗盘记录下来的震荡频率。
她冷笑一声：“你早就算好了是吧？姜明川。”
他知道自己会死，知道克隆体会带她来这儿，也知道这罗盘会在最后关头启动。这不是遗物，是预设程序。
她咬破指尖，在罗盘边缘画了个符文。乌雅教她的极光祷词结构，歪歪扭扭，像小学生涂鸦。画完那一瞬，罗盘嗡鸣起来，反向输出一段数据流，直接灌进空间仓库。
她没管后续，立刻把骨杖拔出来，插进平台中枢。
电流窜上来，手臂一麻。她没松手，反而往前压了半步。疼得牙根发酸，但脑子里清醒得很。
罗盘捕捉母巢频率，吊坠提供执灯人节律，她用自己的身体当导体，硬生生把两股信号对冲演算。
手背星图炸开了花，皮肤下裂开细纹，泛着光。血从纹路里渗出来，顺着手指往下滴。她没擦，任它落在平台上，汇成一小滩。
进度条出来了。
98%。
还差最后两秒。
平台抖得更厉害了，一块区域直接塌陷，露出下面的虚空。她单膝跪地，稳住重心，左手死死按着吊坠，右手握紧骨杖。
就在这时——
“警告！检测到非授权干预，观星庭长官正在接管节点！”
仓仔的声音突然响了。
她差点笑出声。
“你现在倒是醒了？”
她没回头，也没停手。反而一把切断和系统的深层链接。防火墙自动弹起，三重加密锁死。她知道观星庭想抢控制权，想拿她当样本回收数据。
她偏不。
“你们想要异形基因？”她低声说，“我给你们。”
她把反物质疫苗残余从背包里掏出来，直接怼进中枢接口。
滋啦——
火花四溅。
进度条瞬间跳到100%。
她闭眼，轻声说：“姜明川，你赌赢了。”
手指按下确认键。
星海炸了。
白光从修复节点冲天而起，像太阳初升。与此同时，母巢深处爆开一团黑焰，带着紫边，像毒蘑菇云一样翻滚。两股力量没撞在一起，而是绕着彼此旋转，越缠越紧，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螺旋光柱，贯穿整个星域。
风没了，声音没了，连时间都像停了一秒。
她跪在平台上，喘得像跑了十公里。手里的罗盘咔嚓一声，裂成三段。指针还在动，固执地指着母巢方向。
她没力气捡。
头顶上，仓仔的声音弱得像快没电的闹钟。
“……任务更新：前往绿洲幻境，寻找最后一位记忆承载者。”
她眨了眨眼。
绿洲幻境？
林夕的名字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可她没动。
平台还在，她也还在。任务接到了，但她不想马上走。她太累了，累得连呼吸都像在搬石头。
她低头看手背，星图暗了，但皮肤下的裂痕没消失。血还在渗，一滴，一滴，落在破碎的罗盘上。
指针轻轻颤了一下。
她忽然觉得，姜明川可能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包括他的死，包括她的选择，包括这个结局。
她不是钥匙。
她是答案。
远处，星屑缓缓飘落，像谁撒了一把亮粉。
她抬起手，接住一片。
指尖刚碰到，那点光就灭了。
她没惊讶。
只是把手指收回来，慢慢攥紧。
平台边缘，裂缝还在蔓延。
一块碎片滑落，掉进虚空，连回音都没有。
她坐着没动。
风吹起她的马尾，眼镜有点滑，她用手指往上推了推。
然后抬起头。
星海静静悬着，像在等她下一步动作。
她张了嘴，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仓仔。”
“在。”
“你说……林夕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