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遥站在祭坛基座前，手指还攥着那件破旧的外套。袖口上的刻字像钉子一样扎进她眼里：**h.m.c. 1972 - dont forget me**。
她没动，也没说话。刚才那一幕还在脑子里回放——姜明川的身体被紫光吞没，连灰都没留下。可这行字还在，冷得像块铁。
“1972……”她低声念，“不是编号，是年份？”
仓仔飘在她眼前，像素小熊已经半透明了，肚子上的屏幕闪了一下：【日志加密协议类型：亲情密钥。绑定对象为直系亲属出生信息】。
“亲情密钥？”她皱眉，“谁跟谁的亲情？初代穿越者和他的孩子？还是……父亲？”
她忽然想起密室里看到的全息影像。那个男人，穿着白大褂，左手缺了半截小指，把芯片插进终端时动作很稳。而姜明川一路上的行为、改造方式，甚至说话的节奏，都和那人一模一样。
“他不是叛逃。”她喃喃，“他是接班人。”
话音刚落，她猛地翻出之前扫描的机械义体记录。右臂接口内侧有一道极细的蚀刻编号：**dob: 1972.09.15**。
“生日。”她眼睛亮了，“1972年9月15号……就是它！”
她抬手就要输入，又顿住。
日志文件早就复制好了，但核心内容锁死了。普通破解试过三次，系统直接警告数据自焚。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这个生日密码。
可万一错了呢？
她看了眼四周。生物膜已经爬到高台边缘，像一层活的胶皮，缓慢封住所有出口。护盾能量条只剩8.2%，仓仔的声音都开始断断续续。
远处城墙方向，电磁炮的充能声越来越尖锐。五分钟后就要开炮，她必须在这之前拿到真相。
她咬牙，蹲下身，把手伸向祭坛基座下方——那里有道裂缝，正是姜明川临消失前手指的方向。
地面已经被生物膜覆盖，黏糊糊的一层，碰一下就会反扑。她撕下冲锋衣外层，裹住右手，用力刮开那层胶质。
金属面板露出来，中央有个凹槽，形状很熟悉。
她摸了摸脖子，摘下星空吊坠。
这是母亲留下的东西，一直贴身戴着。上一次它起作用，是在冷却舱那次权限验证。现在再用一次，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撑住。
“你说过，这东西会带我找到答案。”她盯着吊坠，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现在，信你一次。”
她把吊坠嵌进凹槽。
咔哒一声，面板亮起幽蓝光纹，虚拟键盘弹了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在光屏上输入：****。
回车。
整座祭坛猛地一震，地面裂开环形沟壑，开始缓缓下沉。脚下的震动像是心跳，一下比一下重。
空中浮现出水印文字，一行一行浮现：
＞ “2047年自毁程序已启动，所有关键数据将通过净水晶核定向传输。
＞ 若你看到此条，请确保它不落入观星庭之手。
＞ 我们曾以为自己在拯救世界，实则成了循环的燃料。
＞ 记住——真正的拾光者，从不回头。”
光影渐隐，最后一个字消散在空气里。
程知遥站着没动。手里还握着吊坠，指尖发烫。
原来如此。
所谓的“拾光计划”，根本不是为了修复时间线。它是燃料系统，把每一个穿越者、每一次任务、每一段记忆，全都烧成能量，喂给某个更大的东西。
而姜明川的父亲，早就看穿了。
所以他启动了自毁程序，把数据藏进晶核，等着有人能解开密码，接下这一棒。
“所以……他不是疯。”她低声说，“他是想断掉这个循环。”
仓仔屏幕闪了闪，挤出一行字：【警告……晶核能量波动异常……建议立即撤离……】
她没理。
她知道该做什么了。
日志已经解锁，数据完整。只要她活着离开，就能把这些交给下一个能懂的人。老陀螺、铁锤、乌雅……总有人不会让这些真相烂在废墟里。
但她也清楚，观星庭不会让她走。
电磁炮还在充能，倒计时只剩三分钟。生物膜封住了大部分通道，只剩下祭坛正中心还没被盖住。而那里，正是晶核所在的位置。
她低头看吊坠。
蓝光微微闪烁，像是回应她的注视。
“妈。”她轻声说，“你是不是也知道这些？”
没人回答。
风从裂缝里灌进来，吹得她头发乱飞。
她把吊坠重新戴回脖子，转身走向晶核基座。脚步很稳，每一步都踩在裂开的地缝边上。
晶核嗡鸣声越来越大，紫色能量在内部高速流转，像被什么东西催着要炸。但她没停。
她伸手摸向基座侧面的接口槽。那里可以接入外部存储设备，比如……她的仓库终端。
只要把日志备份传进去，哪怕她死在路上，数据也不会丢。
她掏出连接线，插进接口。
滴的一声，进度条开始加载。
【传输中：12%】
仓仔突然剧烈抖动，整个身体几乎要散架：【检测到外部高频信号入侵！来源——城墙制高点！】
她心头一紧。
是观星庭的人来了？还是……姜明川的义眼还在工作？
她不敢回头，死死盯着进度条。
【传输中：34%】
生物膜开始往她脚边爬，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她一脚踢开最近的一团黏液，手没松开连接线。
【传输中：56%】
头顶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祭坛下沉的速度加快了，边缘已经开始塌陷。一块碎石砸下来，擦过她肩膀，火辣辣地疼。
【传输中：78%】
仓仔发出刺耳警报：【护盾能量即将耗尽！重复，护盾即将失效！】
她咬牙，一只手继续按着终端，另一只手摸向登山靴侧面的磁力模块。
要是护盾没了，她就靠这个撑到最后。
【传输中：91%】
远处城墙方向，电磁炮的光芒亮到刺眼。炮口对准祭坛中心，下一秒就能把她轰成渣。
【传输中：99%】
她屏住呼吸。
最后一格进度条缓慢填充。
【传输完成】。
她立刻拔出连接线，把终端塞进仓库。
就在这一刻，脚下的震动骤然停止。
整个空间安静了一瞬。
然后，晶核内部的紫光猛地一缩，像是被抽了一口气，紧接着——
嗡！
一股强烈的能量波从核心扩散开来，空气都在震。她被掀得后退两步，撞在残破的护栏上。
抬头看去，晶核表面浮现出一圈圈波纹，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仓仔的屏幕只剩一行微弱的字：【警告……能量风暴即将爆发……】
她靠着护栏站直身体，一只手扶着吊坠，另一只手握紧了战术刀。
祭坛还在下沉，裂缝越裂越宽。紫色光芒从地底深处透上来，照得她满脸都是冷光。
她没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