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放下东西，余遂宁没顾上休息。想到明天就要离开，她撸起袖子开始大扫除。地板拖得光可鉴人，厨房灶台擦得锃亮，连卫生间的小角落都清理了一遍。趁着开窗通风的空档，她系上围裙，一头扎进了狭小的厨房。
淘米蒸饭，焯烫油麦菜保持翠绿，精心炒糖色炖上红烧排骨，细细切了里脊肉丝准备京酱肉丝，羊肉用孜然辣椒面腌上……小小的厨房里香气四溢，烟火气十足。她特意每样菜都做了超大份量，想着自己离开后，周茉能多吃几顿。
紫菜蛋花汤在锅里咕嘟冒泡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大大咧咧的钥匙碰撞声和哼歌声。
阿宁——！做什么好吃的了！香飘十里啊！我在楼道里就闻到了！紧接着是咔哒、砰的开门关门声。
余遂宁连忙掀开汤锅盖防止溢锅，关小火，拉开厨房门，冲着正在玄关踢掉高跟鞋的周茉喊道：阿茉！快来！红烧排骨！孜然羊肉！你爱的油麦菜！还有京酱肉丝！
嚯！满汉全席啊！周茉光着脚丫子就冲了进来，眼睛放光，伸手就捏了一块刚出锅、还滋滋作响的孜然羊肉丢进嘴里，烫得直哈气也舍不得吐，嘶哈...好吃！绝了！我要是霸道总裁，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绑回家当私厨！她含糊不清地嚷嚷着。
哎呀！脏手！快去洗手！吃饭了！余遂宁又好气又好笑，推着这个馋猫去洗手。
周茉一边被推着走，一边顽强地扭身又迅速掂了一块羊肉塞进嘴里。
等周茉磨磨蹭蹭洗漱完出来，余遂宁已经把几份荤素搭配好的菜用保鲜盒仔细装好，放进了小冰箱的冷冻层。喏，给你备了几天的粮。
哎呀我的宝！你真是太贤惠了！周茉夸张地叫着，手脚麻利地把热菜热饭端上小折叠桌。
两人风卷残云般吃完。周茉满足地摸着肚子，瘫在椅子上，眯着眼看正在收拾碗筷的余遂宁：说吧，啥好事？地擦得能当镜子，饭做得跟过年似的。捡到钱了？还是...中彩票了？
余遂宁擦桌子的手一顿，转过身，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压不住地上翘：嘿嘿嘿。
快说快说！周茉坐直身体，一脸八卦。
我找到工作了！艺人生活助理！包吃住，转正后月薪一万五！余遂宁的声音带着兴奋。
卧槽！！周茉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把抓住余遂宁的手腕，多少？一万五？！还包吃住？！真的假的？！什么神仙工作？不会是骗子吧？她一脸震惊加怀疑。
在北京，余遂宁补充道，语气平静了些，明星助理，全年基本无休，随时待命那种。
哦...北京啊...那...那还差不多。周茉的震惊稍微平复，坐回椅子，咂咂嘴，哪家公司？哪个艺人啊？我给你打听打听靠谱不！
保密协议签啦！余遂宁喝了口奶茶，反正你肯定见过，感觉...人挺温和的。
行吧，周茉用力拍了拍她的肩，声音刻意放得轻松，眼神却认真无比，先去闯闯。记住姐的话：安全第一，钱包捂紧，凡事多留个心眼儿。要是觉得憋屈、太累，或者那地方乌烟瘴气不痛快，别硬扛，立马收拾东西回来。我这儿，她指了指那间屋，永远给你留着。看着余遂宁又转身去收拾碗筷的背影，她提高声音补充，哎！那些破碗别管了！麻溜儿地去打包你的江山！收拾完，咱们好好说说话！
余遂宁刚关上卧室门，周茉脸上的轻松瞬间褪去。她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
＞ 周茉：老板，明天请一天假。
＞ 向泽骞：？明天跟我飞深圳，行程都定了，你总监你不在谁管？不行。
＞ 周茉：少来这套！老子跟你从你创业干到现在，年假都没休过！明天天王老子来了我也得请假！不给假我现在就写辞职信！
＞ 向泽骞：(显示“正在输入中”好一会儿) …大小姐，今天吃火药了？什么事比跟我出差还重要？
＞ 周茉：余遂宁明天去北京工作了，我送她。你就说给不给假吧？
＞ 向泽骞：是她啊？给给给！必须给！大小姐想休哪天休哪天！
＞ 周茉：嗯？你在阴阳怪气？
＞ 向泽骞：没有、没有我就知道，除了她谁能让你这暴脾气这么上心。
＞ 周茉：滚蛋！老子温柔贤惠天下第一！再污蔑告你诽谤！
＞ 向泽骞：(发来一张灯光迷离的吧台照片) 行行行，你最美。准了，我喝酒呢。
＞ 周茉：oK。谢了。少喝点，当心肝。
＞ 向泽骞：好。
周茉发完最后一条，看也没在意对方回没回，就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另一头的向泽骞，看着屏幕上那句带着别扭关心的“少喝点”，嘴角不自觉弯了弯，仰头喝下杯中酒，屏幕暗下去前，对话框还停留在周茉的名字上。
夜色渐深，离别的愁绪像无声的雾气，悄然弥漫在小小的出租屋里。一个在厨房默默刷洗最后几个盘子，水流声格外清晰；一个在卧室整理衣物，动作轻缓。谁也不敢轻易开口，生怕打破这份刻意维持的平静，让不舍决堤。
突然，刺耳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寂静。
周茉烦躁地抓起水池边的手机，湿漉漉的手指划过接听键，语气冲得很：“歪！有屁快放！烦着呢！”
“哟，周大小姐，我当你抱着遂宁哭鼻子呢，原来没哭啊？还想听听我们茉姐哭起来啥调调呢。”电话那头是熟悉的欠揍声音。
“煞笔！”周茉毫不客气地爆了句粗口，直接掐断。心里却莫名松了口气：也好，这个没心没肺的傻子，倒是把凝滞的气氛戳破了。
她擦干手，走到余遂宁虚掩的卧室门前，敲了敲门板：“阿宁，厨房收拾完了。需要姐帮你叠‘江山’不？”
“好…等一下。”门内传来带着明显鼻音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