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夜无眠。
陆云山被带离了地下三层的休息区，前往一个他从未涉足过的地方——岛屿地下的战术简报室。
这里没有和室的禅意，也没有休息室的奢华。房间呈完美的圆形，墙壁、天花板和地板都是由一整块无缝拼接的黑色合金构成，冰冷、坚硬，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和声音。
房间中央，一个直径超过五米的巨大全息地球仪缓缓旋转，上面用不同颜色的光点，标注着全球数千个重要城市和军事基地。
田中健就站在这颗虚拟地球前，身穿笔挺的黑色制服，神情专注得像一位正在棋盘前落子的棋手。上原健太依旧如影子般侍立一旁。中岛惠子也到了，她换上了一身合体的黑色作战服，长发束在脑后，显得干练而冷漠，但那双看着陆云山的眼睛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
“陆先生，惠子小姐，”田中健没有回头，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昨晚的‘投名状’，我很满意。但言语是廉价的，行动才能证明一切。”
他抬起手，在全息地球仪上轻轻一点。东南亚的地图瞬间放大，最终锁定在繁华的东南亚金融中心，素有‘狮城’之称的——坡加新。
一个闪烁着红色光芒的建筑模型被高亮出来——天工集团亚太数据中心。
“这里，”田中健的手指在模型上空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是天工集团在亚洲最重要的数据节点之一，也是‘磐石计划’防御体系的一个关键外延。我们的任务，就是攻破它。”
他转向陆云山，目光平静无波：“具体来说，由你远程引导我们的‘阿尔法’特种渗透小队，植入你设计的攻击代码，获取他们核心数据库的最高权限密钥。这是你的复仇，陆先生，也是你加入‘须弥会’的洗礼。”
陆云山的心脏猛地一沉，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攻击天工？亲手攻击自己曾经为之奋斗、甚至至今仍怀有复杂情感的地方？这比让他分析图纸要残酷一万倍。这已经不是考验，而是赤裸裸的逼迫，是要他亲手斩断自己与过去的最后一丝联系。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中岛惠子，她面无表情，仿佛只是来参加一场普通的军事会议。但陆云山能感觉到，她紧握的拳头，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我……需要准备一下。”陆云山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
“当然，”田中健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没有温度，“时间不多。‘利刃’小队已经抵达欧洲，天工集团的内部清洗随时可能开始。我们必须在他们行动之前，拿到更有价值的东西，作为我们未来博弈的筹码。”
他走到陆云山面前，将一支造型奇特的金属激光笔递给他：“现在，请你为我们指引方向。”
陆云山颤抖着手接过激光笔，感觉它有千斤重。他走到全息地球仪前，笔尖悬停在那座闪烁着红光的数据中心模型上方，迟迟无法落下。他的脑海中，一边是陈平冷漠的脸，一边是田中健期待的注视；一边是“磐石计划”的荣耀，一边是“须弥会”的黑暗。
“怎么？下不了手吗？”田中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像魔鬼的低语，“还是说，你对那个抛弃你的地方，还心存幻想？”
这句话如同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了陆云山最脆弱的神经。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决绝所取代。他握紧激光笔，在模型上画下了一条精准而致命的攻击路径。
任务开始了。
陆云山坐在简报室角落的一个独立操作台前，屏幕上显示着“阿尔法”小队队员的第一视角画面，以及海量的数据流。他像一个提线木偶，按照田中健的指令，一步步引导着攻击。
然而，就在攻击即将突破最后一层防火墙时，中岛惠子端着一杯咖啡从他身边走过。她没有看他，但就在与他交错的瞬间，她的嘴唇以一种几乎无法察觉的幅度，无声地开合。
陆云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立刻读懂了那四个字：
【密钥，陷阱】
是双重备份陷阱！天工集团的核心密钥，采用了动态双因子验证机制，即便拿到了主密钥，没有同步的物理验证码，依然会触发最高级别的警报，并立刻锁定攻击源！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他现在面临一个绝境：继续攻击，小队会被发现并清除，自己也会暴露；停止攻击，田中健的怒火将直接将他吞噬。
电光石火之间，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形成。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赌一把！
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化作幻影，在最后一行攻击代码中，植入了一段极其复杂的、伪装成系统冗余数据的“时间差逻辑炸弹”。这个“炸弹”的作用，就是在主验证程序读取到假密钥的瞬间，抢在次级备份程序启动前的0.1秒内，将假密钥与一个伪造的“安全日志”打包上传，同时触发一个指向东欧某个僵尸网络服务器的虚假警报，为小队的撤离争取宝贵的几秒钟。
做完这一切，他按下了执行键。
坡加新，写字楼层顶。
“报告队长，已突破外围防火墙，即将进入核心数据库！”‘牧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
“干得好！”刀锋压低声音，“准备获取密钥。”
在欢乐岛的简报室里，陆云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盯着屏幕，大脑飞速运转，将所有关于“磐石计划”外围防御的记忆都调动起来，指导着“阿尔法”小队绕过一个又一个陷阱。
“‘牧师’，按照‘向导’的指令，从b-7端口注入密钥破解程序。”
“收到，正在注入……奇怪，对方的防御逻辑比我们预想的要简单得多。”
“别大意，继续！”刀锋警告道，同时用战术目镜扫视着窗外的动静。
屏幕上，破解进度条飞速前进。98%……99%……
“报告！已获取主密钥！”‘牧师’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
“干得漂亮！”陆云山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或许……陈平并没有把所有底牌都交给别人。
然而，就在他松懈的这一刹那，异变陡生！
“警报！警报！触发隐藏的‘蜜罐’陷阱！我们被锁死了！”‘牧师’的声音瞬间变得惊恐万状。
“什么？！”陆云山猛地站了起来，瞳孔骤缩，“不可能！我给的路径是安全的！”
“‘向导’，对方的防御系统刚刚启动了一个我们从未见过的协议，代号是‘捕鼠夹’！它……它在攻击我们的装备！”
屏幕上，代表“阿尔法”小队入侵路径的红色线条，瞬间被一张巨大的金色大网覆盖。但这一次，不是简单的数据吞噬。
现实世界中，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我的战术平板！”‘幽灵’惊呼一声，他手中的平板电脑屏幕突然爆出刺眼的电火花，发出一阵“滋滋”的电流声，瞬间黑屏。
“我的头盔！”‘医生’的声音充满了痛苦，“我的战术目镜在疯狂闪烁！频率太高了……啊！”
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队员都感到了剧烈的不适。他们头盔内置的通讯系统、hUd显示、环境感应器……所有电子设备，都在“捕鼠夹”协议的攻击下，发生了灾难性的连锁过载！
“砰！”
一声闷响，不是枪声，而是‘医生’的战术头盔因为内部电路过载而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让他惨叫着倒在地上。
“快！物理断开！扔掉所有电子设备！”刀锋怒吼着，率先扯下了自己冒着黑烟的头盔。
但已经太晚了。
“牧师”是离电子设备最近的人，他的神经连接界面、便携式电脑、加密通讯器……所有设备在一瞬间变成了致命的电击棒。强烈的电流顺着数据线涌入他的身体，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浑身抽搐着倒下，口鼻中涌出黑血。
“牧师！”
“该死！Emp！是强电磁脉冲！”刀锋怒吼，但他的声音在滋滋作响的通讯器里已经变得支离破碎。
房间里，灯光疯狂闪烁，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臭氧味。失去了电子设备的“阿尔法”小队，就像被拔掉了牙齿和爪子的老虎，瞬间从顶级猎物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而更可怕的是，他们入侵的行踪，已经通过这些过载设备发出的最后信号，被天工集团精准地锁定。
“咚！咚！咚！”
沉重的撞门声从楼梯口传来，伴随着天工安保部队的怒吼：“里面的人听着，你们被包围了！”
刀锋看着倒在地上的同伴，又看了看那扇即将被撞开的门，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他举起手中的步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向导……你……出卖了我们……”
这是他留给陆云山的最后一句话。
【声音戛然而止。欢乐岛简报室的主屏幕上，代表“阿尔法”小队所有队员的生命信号，在同一瞬间，由绿色变成了刺眼的灰色。】
【简报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欢乐岛，战术简报室。
陆云山呆呆地看着屏幕，大脑一片空白。
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体无完肤。
他不是输给了田中健的考验，而是输给了陈平。那个他以为已经被自己背叛、甚至可能正在被追杀的男人，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布下了一个如此精妙、如此恶毒的陷阱。
陈平从一开始就没信任过他！他掌握的那些技术资料，根本就是陈平故意泄露的、带有致命“蜜罐”的虚假数据！他就像一个拿着错误地图的寻宝者，兴高兴烈地带领着队伍，一步步走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不仅亲手害死了一支小队，更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技术，向陈平证明了自己的“无能”和“背叛”。
这比任何直接的杀戮都更加残忍。
陆云山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他虽然保住了自己，却亲手将一支小队送进了地狱。
田中健静静地看着屏幕上变成灰色的信号点，脸上没有任何愤怒或失望。他缓缓地、轻轻地鼓了鼓掌，那掌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诡异和刺耳。
“很有意思，”他转过身，对上原健太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的赞赏，“一个能在绝境中反咬一口的困兽，才真正有价值。通知佐川，把‘阿尔法’小队的残骸处理干净。至于他们的家属……就按‘阵亡英雄’的规格抚恤吧。”
“测试结束。明天，我们进行第二阶段。”他的目光扫过失魂落魄的陆云山，最后落在了脸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的中岛惠子身上，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上原健太低声吩咐：“去查一下，刚才惠子小姐给陆先生送咖啡时，监控有没有拍到什么异常。”
与此同时，在距离“欢乐岛”数百海里的公海上，“海鸥二号”伪装的科考船内，气氛同样紧张。
“社长！”“幽灵”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指着主屏幕上的一道急剧攀升的加密数据流，“捕捉到高强度攻击指令！源头发射位置已锁定，正是‘欢乐岛’的核心区！目标……是天工集团坡加新数据中心！”
黑崎站在他身后，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看着那条代表着攻击指令的红色数据流，眼中燃烧着猎人的火焰。
“攻击模式……是‘磐石’计划的底层代码！”“幽灵”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只有陆云山，或者陈平核心圈子的人，才能写出这种东西！”
黑崎的瞳孔猛地一缩。陆云山这么快就动手了？而且目标还是天工？
“社长，我们要不要……”
“不。”黑崎打断了他，声音沙哑而坚定，“不要拦截。让子弹飞一会儿。”
他走到屏幕前，看着那条攻击指令最终导致一支小队覆灭的灰色标记，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幽灵’，”他缓缓道，“一头被拴在链子上的老虎，永远只是宠物。只有让它尝到血的滋味，它才会忘记链子，去撕咬真正的主人。我要让陈平和田中健，变成那两头互相撕咬的老虎。”
他坐回指挥椅，手指在控制台上敲击了几下，调出一个加密通道。
“给我接通‘利刃’小队的加密频道，用无法追踪的匿名方式，发送一条信息。”
“信息内容是？”
黑崎看着屏幕上代表“利刃”小队潜艇“深蓝号”的信号点，一字一句地说道：
“【影逝众·密】天工-坡加新节点，24小时内，‘磐石’级定向渗透预警。重复，‘磐石’级。别问我是谁，问就是你的朋友。”
信息发送成功，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深潭，瞬间消失在无形的网络海洋中。
现在，就等着看老虎们如何反应了。
“深蓝号”潜艇内，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
“艇长！紧急通讯！来源位置不明，无法追踪！”通讯兵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艇长，代号“利刃”的岳峰，一个箭步冲到通讯台前。屏幕上，一行绿色的文字清晰地显示着那条来自“影逝众”的警告。
“‘磐石’级渗透？‘影逝众’？”岳峰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这个只在暗网传说中存在的雇佣兵组织，为什么会给他们发来警告？是恶作剧，还是另有图谋？
“把警告立刻上报南江总部！全艇进入一级战斗准备！雷达、声呐开启最大功率，监控所有异常信号！”
“是！”
南江市，天工集团六楼联合指挥中心。
巨大的屏幕上，红色的警报不断闪烁。
“陈董！”秦品指着屏幕，脸色凝重，“‘深蓝号’刚刚收到一条匿名警告，称我们将在24小时内遭到‘磐石’级的定向渗透！来源……初步分析，极有可能是‘影逝众’！”
陈平站在屏幕前，双手抱胸，眼神锐利如鹰。他刚刚结束一场与军方高层的紧急视频会议，会议室里的气氛依然紧张。
“驱虎吞狼之计。”陈平低声说，一语道破了对方的意图，“有人想让我们和‘须弥会’斗个你死我活，他们好坐收渔利。”
“那我们怎么办？坡加新节点绝对不能出事！”秦品急切地说。
“我知道。”陈平的语气异常冷静，“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不能自乱阵脚。这条警告，不管是真是假，都说明对方已经盯上了我们。现在，我要将计就计。”
他转向指挥官，下达了一连串指令：
“命令坡加新数据中心，立刻启动‘捕鼠夹’预案！外松内紧，布下‘数据迷宫’和‘蜜罐’服务器。我要让攻击者有来无回！”
“命令‘深蓝号’，继续静默观察，保持无线电静默，不要暴露！我们的任务不是反击，是钓鱼！”
“命令‘神盾’项目组，与与高振武将军提供的联络点联动，将所有监测资源聚焦坡加新周边。一旦攻击发生，我要在10分钟内锁定攻击源，无论它在地球的哪个角落！”
“是！”命令被迅速下达，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悄然张开。
“阿尔法”小队的信号全部灰掉后，紧张的气氛并未消散，反而多了一丝复盘后的冷静。田中健与他的“六大金刚”——上原健太、神谷直人、渡边修、佐川刚、中岛惠子，以及远程接入的金发女特工埃琳娜，并肩站在巨大的全息屏幕前，看着刚刚复盘的攻击数据。
“陆云山最后植入的‘时间差逻辑炸弹’，设计得很巧妙。”负责技术分析的渡边修客观地评价道，他推了推眼镜，“如果不是我们预留了三秒钟的物理验证窗口，他几乎就成功了。”
“他确实很有趣。”田中健的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但眼神却冰冷，“一个在绝境中还能保持反击能力的棋子，才更有价值。”
他话锋一转，调出了另一份并排显示的监控数据，是中岛惠子在攻击过程中的所有微表情和生理指标记录。
“不过嘛……”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指着那条在某个瞬间陡然攀升的心率曲线，“我们的惠子小姐，在陆先生修改代码的时候，心跳有0.2秒的异常峰值。能告诉我们，是什么让你这么紧张了吗？”
瞬间，房间里凝重的气氛被打破了。
“哦豁！”负责情报的神谷直人吹了声口哨，挤眉弄眼地看向中岛惠子，“惠子，老实交代！是不是看上那个技术宅了？心跳都加速了！”
“就是，”负责行动的佐川刚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他那刀削般的脸庞柔和了些许，“0.2秒，这可是典型的‘小鹿乱撞’时间。惠子，你可是‘须弥会’的‘冰山玫瑰’，什么时候也为男人脸红过？”
远程全息投影中的埃琳娜也笑了起来，金色的长发随着她的轻笑而晃动：“惠子，承认吧，你是不是觉得那个戴着眼镜、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很有魅力？”
中岛惠子白皙的脸颊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她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但眼神里并无真正的怒意，反而带着一丝被戳中心事的娇嗔。她走到田中健身边，很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像个小女孩一样摇晃着。
“哥哥！你们又欺负我！”她半是抱怨半是撒娇地说道，“我那是因为看到陆云山居然敢修改你的指令，替你生气好不好！谁知道他会不会把我们也卖了！”
这个理由显然站不住脚，引来了一阵善意的哄笑。
田中健看着她，冰冷的眼神也融化了一丝，他宠溺地拍了拍惠子的手，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妹妹。他哈哈一笑，对众人摆了摆手：
“好了好了，都别逗她了。惠子的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吗？”
他转头看着惠子，语气变得温和：“我知道你心软，觉得他可怜。但别忘了，越是这种可怜的困兽，咬起人来才越狠。你对他的一点点同情，将来可能会变成插在我们胸口的刀。”
“我知道了，哥哥。”惠子低下头，轻声应道。
田中健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高深莫测。他看了一眼屏幕上陆云山失魂落魄的画面，对众人宣布：
“一场小小的儿女情长，无伤大雅，反而能让我们的棋子更有动力。至于第二阶段的测试……看来，我们需要换一种更……直接的方式了。”
陆云山独自回到那间冰冷的休息室，门在他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他背靠着门板，身体缓缓滑落，最终瘫坐在地上。
刚刚发生的一切，像一场噩梦。小队队员最后那惊恐的呼喊，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他杀了人，虽然是间接的，但那些人因他而死。
他蜷缩在角落，双手抱住头，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他闭上眼，却看到陈平失望的脸，看到田中健冷酷的笑，看到中岛惠子那双充满忧虑的眼睛。
他就像一个被两股巨力撕扯的玩偶，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下一场“测试”，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南江市，天工集团总部。
陈平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夜景。他的手机刚刚结束通话，电话那头，是林世盛的声音。
“陈平同志，我们已经确认，攻击坡加新节点的代码，与陆云山的技术签名高度吻合。虽然我们怀疑他可能被胁迫，但背叛已成事实。从现在起，‘磐石计划’项目组将全面接管此事，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清除叛徒，保护国家安全。”
陈平挂断电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转身，对身后的秦品和苏晴说：“启动内部最高级别安全审查。我要知道，除了这个陆云山，我们内部还有没有第二个‘11号’。”
风暴，已经在太平洋深处酝酿。而这场假面舞会，才刚刚拉开序幕。每一个人，都戴着属于自己的面具，在迷雾中起舞，等待音乐停止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