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存在危机与强制觉醒
杨锦荣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钻进林琛的耳膜，缠绕着他的心脏。“欢迎回家…K-7。”那个编号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记忆深处某些被封锁、或者说被“植入”的区域，带来一阵剧烈的头痛和晕眩。
家？这个冰冷、诡异、充满了维生舱和实验记录的地方，是他的家？那慈云山的屋邨、铜锣湾的霓虹、兄弟们的笑脸、秋堤温柔的眼神…难道全都是虚假的程序，是这场“漫长测试”中的场景设定？
他踉跄着，目光扫过那些维生舱中沉睡的“陈浩”、“阿华”、“秋堤”…如果他们都是复制体，那为了救“陈浩”而牺牲的“阿华”又算什么？一场设定好的牺牲戏码？那他一路以来的挣扎、痛苦、愤怒和守护，岂不都成了实验室数据板上冰冷的数据点？
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感和虚无感几乎要将他吞噬。如果一切都不是真的，那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不…不对…”林琛猛地甩了甩头，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眼中重新凝聚起锐利的光芒。他死死盯住主控屏幕上杨锦荣那张看似平静，实则掌控一切的脸。
“测试？什么测试？”林琛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测试一个复制品如何像小丑一样，在你们设定的舞台上表演喜怒哀乐？测试‘蚀光’这把钥匙，在什么样的刺激下最好用？！”
杨锦荣对于林琛瞬间抓住“复制品”和“钥匙”这两个关键点似乎并不意外，反而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仿佛在欣赏实验品优秀的反应能力。
“很好的问题，K-7。”杨锦荣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清晰而冷静，“‘真实性’本身就是一个哲学难题。你所经历的情感，所拥有的记忆，对你而言就是真实的，这就足够了。至于测试的目的…”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屏幕，落在林琛眉心的印记上。
“…是观察‘蚀光’碎片与低维碳基生命体融合的极限与可能性。我们需要知道，这把‘钥匙’在承受何种压力、经历何种情感波动时，能最稳定、最有效地开启我们所需要的‘门扉’，同时又不会彻底失控，反噬持钥者。”
“门扉？到底是什么？”林琛追问，他想起“影”和日志里都提到过这个词。
“那不是你现在需要知道的。”杨锦荣避而不答，转而说道，“你之前的‘表演’很精彩。从底层挣扎，到权力巅峰，再到失去与背叛…你的数据非常完美，甚至超出了我们的预期。尤其是你对‘同伴’的执着，这种强烈的情感锚点，极大地增强了你对‘蚀光’意识的抗性，延缓了它的同化过程。这为我们提供了宝贵的‘引导’而非‘强制’的控制思路。”
林琛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原来他珍视的一切，在对方眼中都只是增强实验效果的“情感锚点”！阿华的牺牲，甚至可能都在对方的计算之内，只是为了测试他在极端情况下的反应！
“你们…真是一群疯子！”林琛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科学需要付出代价，K-7。”杨锦荣的语气毫无波澜，“而现在，测试进入最终阶段——‘强制觉醒’。我们需要在可控环境下，尽可能多地激发‘蚀光’的力量，收集完整的数据，为最终使用‘钥匙’做准备。”
随着他的话音，林琛感到脚下的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大厅四周墙壁上，数个之前未曾启动的装置亮起了红灯，发出低沉的嗡鸣！一股强大的、带着诱导和压制双重特性的能量场，开始在整个空间弥漫！
与此同时，主控台上，几个物理闸门在机械臂的操作下被强行闭合，显然杨锦荣正在从外部接管设施的核心控制权！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精神干扰及能量压制场！环境威胁等级：极高！”系统的警报声在林琛脑海中响起。
林琛感到眉心的印记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那股冰冷的意识如同被关押已久的凶兽，在外部刺激和内部愤怒的双重作用下，疯狂地冲击着意识的牢笼！灰色的光芒再次从他眼中溢出，视野开始变得模糊而扭曲。
“呃啊…！”他抱住头颅，痛苦地低吼，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强行剥离，推向一个充满毁灭欲望的深渊。
“抵抗是徒劳的，K-7。”杨锦荣的声音如同魔咒，“释放它，让我们看看你的最终形态，看看这把‘钥匙’真正的光芒！”
不能！绝不能让他得逞！
林琛的余光瞥见了躺在墙角，依旧昏迷的“陈浩”。哪怕他只是复制体，哪怕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但那份想要守护的冲动，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属于自己的真实！
他用尽最后一丝理智，猛地扑向主控台！他不懂这些复杂的仪器，但他记得刚才无意中按下的那个红色按钮启动了能源！他发疯似的在控制台上胡乱拍打、拉扯，试图破坏杨锦荣的接管过程！
“砰！砰！咔嚓！”
一些脆弱的部件在他蛮力的破坏下迸溅出火花，几个次要屏幕瞬间黑屏！整个设施的灯光开始明灭不定，那股压制性的能量场也出现了不稳定的波动！
“垂死挣扎。”屏幕上的杨锦荣皱了皱眉，似乎对实验品的“不配合”有些不满。他加快了外部破解的速度，金属大门处传来更密集的仪器运作声。
而林琛体内的“蚀光”意识，在外部能量场波动和林琛自身强烈反抗意志的刺激下，变得更加狂躁！它不再满足于仅仅影响林琛的意识，开始更直接地抽取他身体的生命能量，灰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从他眉心向脖颈、向手臂蔓延！
剧烈的痛苦和力量的快速流失让林琛几乎昏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掏空，被另一个存在占据。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
“嘀——！警告！检测到未授权高维能量接入！来源：未知！”
主控系统突然发出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更加尖锐急促的警报！整个大厅的灯光瞬间变成了闪烁的红色！
只见大厅中央那巨大的能量核心，内部幽蓝色的液态能量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滚！一道细微的、但清晰可见的银色裂缝，凭空出现在能量核心的外壳上！一股完全不同于“蚀光”的、更加古老、更加浩瀚、带着冰冷观测意味的能量波动，如同无形的触手，从裂缝中渗透出来！
是“净界”！他们也被这里剧烈的能量变动吸引了？！还是…这本身也是“影”计划的一部分？
这股突如其来的第三方力量的介入，瞬间打破了杨锦荣精心营造的能量平衡！
“怎么回事？！”屏幕上的杨锦荣第一次露出了惊愕的表情，他显然没料到“净界”会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直接介入！
压制能量场因为“净界”能量的干扰而瞬间紊乱、减弱！
而林琛体内那原本狂暴的“蚀光”意识，在感受到“净界”那熟悉的、令人厌恶的观测气息后，仿佛遇到了天敌，冲击的势头猛地一滞，甚至流露出一种本能的警惕和收缩！
就是现在！
林琛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被压迫到极限的自我意志如同反弹的弹簧，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混合着对杨锦荣的滔天怒火和对自身命运的不甘，狠狠撞向“蚀光”的意识！
“滚回去！我的身体…由我做主！”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抵抗，而是带着明确意志的反击和驱逐！
眉心印记的光芒剧烈闪烁，灰色与代表林琛本我的微光疯狂交替！前所未有的激烈意识冲突在他体内爆发！
“咔嚓！”
伴随着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碎裂声，以及林琛一声痛苦与解脱交织的嘶吼，那蔓延的灰色纹路如同潮水般退去，眼中的混沌也迅速消散！
他成功地将“蚀光”的意识强行压制了回去！虽然代价是精神近乎崩溃的疲惫和身体如同被撕裂般的剧痛，但这一刻，他的意识重新占据了主导！
他喘着粗气，汗如雨下，扶着控制台才勉强站稳。抬头看向屏幕，杨锦荣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正在急速操作着什么，似乎想重新稳定局势或应对“净界”的介入。
而大厅中央，那道银色的裂缝正在缓缓扩大，“净界”那冰冷的观测感越来越强…
林琛知道，暂时的危机过去了，但更大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他看了一眼昏迷的“陈浩”，又看了一眼屏幕上脸色铁青的杨锦荣和那道不断扩大的银色裂缝。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大厅角落，一个因为能源过载而冒着电火线的、标有“紧急协议”的独立控制面板上。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