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念头一闪而过，但不影响她主动认错。
长得好看还会哭的都有理。
“好了好了，苏白是个坏人，道士也是坏人，听你的成了吧，咱别哭好不？你这样，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她话音刚落，熟悉的‘噔噔噔’他又又又来了。
小二哥这次端着四颗带汁肉丸子，周到地把两个小勺子插到丸子上，还有眼力地在丸子上放了两颗刚摘的红樱桃。
这么贴心，总能不给大白眼了吧？
宁小啾用两只手捂住顾重久的眼睛，扭头对着小二哥连翻两个白眼，“剩下的，一次性端上来，能不能做到？”
小二哥觉得自己心碎了。
不过，在鬼祟地扫了眼两人的动作后，他又复原了。
怪他没眼色，白眼翻得可太对了。
“收到。”小二哥笑得大牙呲呲出来，噔噔噔跑了。
被小二这么一打岔，顾重久已经恢复了平静。
如今再愧疚，再悔恨都无济于事，前世一切已如烟云飘散。
宁函萩与他，谁对谁错，现在去定义也毫无意义。
而说到底，他们短短的一生，一直都被有些人玩弄于鼓掌。
活在阴谋诡计里的棋子，如何分得清谁对谁错。
这份沉重的愧疚，他此生都会藏在心底。
如今他要做的，就是确认背后黑手都有哪个，然后一个不剩，把他们全都挫骨扬灰，才是对他们曾被支配的前世最好的交代。
抬起手指，轻轻戳了戳蒙在自己眼睛上的，油腻腻的手。
真的，若非这人是宁小啾，他在她刚刚盖住眼睛的时候就会躲得远远的，而不是一直等到小二离开才戳她爪子。
她一定不知道，被一只抓过烤鸭的手，盖在脸上是种什么油腻的触觉。
手背被他指尖戳到，宁小啾觉得整个人都被蚊子咬了一口似得，麻酥酥。
手心被长长的睫毛刷过，连心里也麻酥酥哒。
下次一定要让他喂她喝芙蓉虾。
心里发着誓，宁小啾依依不舍放下了手。
她真的是什么情绪都会带在脸上。
见她一脸遗憾，顾重久突地笑了一下。
有时候天意真是让人无法琢磨，想想重生回来这两个来月所发生的事，若还是原来的宁函萩，不知道会是什么局面。
大概，除了不死不休那刻，永远也不会有坐在一起聊天吃饭的机会吧。
看着对面宁小啾的脸，他竟然已经想不起宁函萩的模样了。
就这样罢。
待他把那些人全都送下地狱，上一世的恩怨也就了结了。
今世的一切，就从现在开始，都交给未来评判吧。
“又哭又笑，幸亏我脾气好。”宁小啾见他笑了，撇嘴嘀咕了一句。
顾重久缓过来也有点尴尬。
先拿帕子擦了下眼，又舀了一个肉丸子递过去，才低声说，“并非你的错，你很好，一直都是我，小肚鸡肠，愚蠢自负，自以为是，两世，两次都是这样，好在还不算晚——”
他似乎在喃喃自语。
听得宁小啾有点为难，他除了长得好看，别的，确实弱鸡。
但，也不必在她眼前把自己贬得还不如红烧肉吧？
一直这么贬下去，万一她不喜欢他了的话，他不亏大了？
毕竟脸蛋这东西，老团长说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后面，经常会出现更漂亮的脸。
宋五娘漂亮，徐问嫣比她更漂亮。
对吧？
没等她琢磨出哪个郎君比顾重久更漂亮呢，顾重久突地抬起头来。
一双眼里前所未有地认真，“以后，你不管有什么事，好的坏的，能不能都和现在这样，和我说清楚？不管吃了什么，还是被谁威胁，被谁欺负，被谁骗了，都和我说说，当然，我也会和你说，什么都不瞒你。”
诶？
说到这个，她可就来劲了，就是，“吃了什么就不用说了吧？”
她天天的，吃那么多东西都说给他听，他不烦她还烦呢。
“必须说，”顾重久坚定地点头，旋即想到什么，赶紧解释，“我指的是，比如那老道给的那种仙丹之类的东西。”
“噢，那成吧，不过，那种东西我吃了也没事哒。”
宁小啾嗷呜一口咬掉半个肉丸子，不以为意。
她的火元素可以杀灭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
当然，要除丧尸病毒外。
她没被咬过，自然也没机会试验能不能杀死丧尸病毒。
不过估计够呛，基地和老团长一样的雷异能被咬，也变异了。
想到这点，赶紧补充，“我只要不被丧，奇怪的东西咬就没事。”
你连南疆剧毒赤链长虫都不怕，还怕被什么咬？
顾重久幽幽看着她，有心想问她来自何处，年岁几何，家里人如何，她所有的一切他都想知道。
可终是没问出来。
他自己都藏着了不得的秘密，怎能要求她没有秘密，这对她不公平。
就是吧，不问这些，然后他突然就发现，他竟然不知该怎么与她相处了。
前世他是被宁函萩赖着成亲的，通房是母亲送来的，至于表妹，还没到互诉衷肠的时候，就弃他而去了。
这么一想，前世的他，没用真心好好对待过身边任何一个女子。
大概，也不曾得到过任何一个女子的真心。
按前世这白活一场的经验，他现在想好好待眼前这个小姑娘，竟有种不知从何下手的无措。
“你吃。”
宁小啾吃完肉丸子，发现顾重久一直坐着发呆。
投桃报李地也帮他舀了一个，还特特把一个樱桃怼上去，推过去给他。
眼前出现一个描金的小碗，碗里一颗顶着红樱桃的肉丸。
顾重久豁然开朗，对啊，这小啾啾喜欢吃，喜欢金蛋，他照着这两样下手不就得了？
无师自通自己打通任督二脉的顾重久，精神一振，把小碗推了回去，微微一笑，“你吃，我不饿。”
“哦，”宁小啾瞅他一眼，又瞅一眼，轻轻啧了一声，“往后你就这么笑，我喜欢。”
饶是顾重久打算待这小啾啾好，也有点受不住这种直奔面门的直球。
仔细想想，他好像真的没有对她笑过吧。
大概从重生回来，他也很少能真心笑出来。
既然她说了，顾重久就缓缓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