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你大爷,”宁小啾一抬手,长刀直指宫女脑门,“看好了,这是圣人亲自从内帑里给我挑的,刺了你也白刺,你要不要试试。”
宫女被长刀抵着脑门,冷汗一时涔涔。
万万没想到宁二娘会这么莽,往常被贵妃召进宫的闺秀,哪个不是谨慎谦逊,唯恐惹贵人不喜。
她这个贵妃身边的大宫女,闺秀们也都会笑脸以待。
就算不刻意讨好,也不会一言不合就拿刀抵人家脑门。
似乎看出宁小啾不同往常,玄成道长提起拂尘,抵着刀身,边试图推开刀尖,边道:“宁二姑娘,有话好好说,宫里动刀可非明智之举,你看看那边,龙虎卫可盯着你呢。”
宁小啾打鼻孔里‘嗤’了一声,刀尖纹丝不动。
若让老道拂尘推开她的刀,她就是笑话。
见她油盐不进,玄成拉下脸,“你若不想知道仙丹的事,就随便你,哼。”
仙丹?
提起这个,宁小啾可就来兴趣了。
反手把刀扛回肩头,抬起下巴,睥睨的眼神对着玄成,“说来听听。”
玄成心下一愣,仔细看了眼面前的小娘子,没错,就是这副又蠢又任性的模样。
转念一想,对旁边站着不动的宫女道:“贫道与宁二姑娘有话要说,还请姑娘回复贵人一声,改日贫道再去侯府。”
宫女恶狠狠瞪了宁小啾一眼,转身离开。
四周再无人经过,玄成假惺惺道:“想来如今姑娘得偿所愿,是准备忘了贫道赠丹之义了。”
上次他有点大意了,推衍安宁伯的生死线不成被反噬后,他就想找机会再和这宁二娘接触一下。
虽说宁二娘只是为长远计议,才布下的一颗暗棋。
但作为执棋者,还是有必要关心一下棋子的。
再说了,师弟炼丹耗费极大,宁二娘又是第一个服下的,意义比后面的试药人大得多。
大殿下那里还等着看药丸效结果呢。
也不知是不是宁函萩把生平最恐惧的东西压得太深,宁小啾脑海里,确实没有宁函萩这一部分的记忆。
现在听老道士云里雾里的话,有点不耐烦。
这丫本就不是个好东西,还搁她这儿演什么喜新厌旧,她可不记得他什么时候赠仙丹给她了。
若是给宁函萩了。
都这么久了,就算有一块肉的关系,也早被宁小啾给消化没了好吧。
不过,她想瞅瞅啥样子的仙丹,伸出手,四指朝里勾了勾,“忘了,你再给我一个。”
玄成这会觉得有点不对了。
莫非,那丹里的小东西还有这作用?
会让人忘记曾经吃过一次。
那她会不会还忘记别的事?她还有没有别的反应?
算算时间,宁二娘吃下去快三个月了。
师弟曾说过,那个药就是三个月的期限,若三月内不服下解药,真的会肠穿肚烂。
药里的小虫子,会在三月后苏醒,破腹而出。
如今还没到日子,她已经开始忘事了。
想到这里,玄成眼里精光闪动。
真的从袖带里掏出一个小木盒,握在手里,语气带着诱\/惑,“仙丹我确实倒还有几粒,不过,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
“你问。”扫了眼那小木盒,宁小啾眼睛亮晶晶,特别好商量。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忘记事的?我上次赠你仙丹你还记得在哪里吗?”
“这是两个问题,你盒子里几颗仙丹,我就回答你几个问题。”
“成,”玄成无奈,好脾气地把木盒晃了晃,“最少三粒。”
听清动静的宁小啾满意地点头,“不记得,不记得。”
然后举起食指,竖起,“还剩一个问题啰。”
“……”万万想不到蠢透了的宁二娘会这么敷衍他。
臭丫头,等你毒发肠穿肚烂可别怪出家人心肠不慈悲,还想再多吃三粒,怕是死得不够快。
棋子而已,死一个再换一个就是了。
玄成暗自咬牙。
却不知,待会儿还有更让他生气的事发生。
忍了忍,玄成仍慈眉善目地问,“最近这一个月,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要知道,仙丹虽好,药效却因人而异,若是哪里不合适,贫道可以重新调整丹方。”
“没有不舒服。”宁小啾摇头。
“……”再次被敷衍,玄成的老脸慈祥不了一点,“宁二娘,忌医讳疾要不得,你好好想想再说。”
话音未落,玄成只觉眼前一花,手里一轻。
耳边响起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说你大爷!”
然后,宁二娘的身影就在他眼前越变越小……
宁小啾抢了小木盒,扛着大刀,一口气冲出皇宫跑回了家。
本想立即回自己屋里鼓捣这小木盒来着。
对于这种小木盒,鉴于她已经从类似的小木盒里,得到两次共三颗金珠蛋蛋的良好体验,她对其抱有极大的好感。
老道说里面有三颗。
那她的小金自然库又将丰富三个金饼子啰。
宁小啾还没走到二门,就被安宁伯身边的仆从给拦住了,安宁伯一直在他书房里,等着她回来汇报情况。
行吧。
大白天的不好翻墙,她就扛着刀,一路招摇地去了前院安宁伯书房。
院子里,宁俊生正和心肝宝贝神鹰亲密互动。
安宁伯扔一块肉条,神鹰呼地飞上去精准地叼进嘴里。
神鹰经过被强掳之后,对救它出来的宁小啾,已经从撸毛仇敌变成需要给好脸的小主子了。
鹰眼快老主子一步,在半空就扫到宁小啾过来。
一个俯冲而下,三尺多的鹰翅嗦嗦敛起,双爪精准地落到长刀上,并牢牢扣住刀背。
站稳后,神鹰还亲昵地拿脑袋蹭了蹭宁小啾的侧脸。
宁小啾也不嫌神鹰重,大步进了院子。
安宁伯就站在檐廊上,手里还拎着肉条。
一抬眼,就见到闺女肩头上扛着刀,刀上扛着鹰,就这么进来了。
这画面,可真和谐。
对于神鹰和闺女亲近,安宁伯乐见其成,至于旁人,一边凉快去。
“这是从哪儿扛回来的刀?圣人都和你聊什么了?”
安宁伯抬手,唿哨一声,示意神鹰站去他手臂上。
奈何神鹰会装聋,爪子坚定把着刀不放,还颇有灵性得拿一双黑豆眼睥睨老主子。
宁小啾也不惯着它,举着刀嘚瑟了一下,神鹰就被嘚瑟掉了。
掉到地上的神鹰翅膀好像废了,用爪爪走了两步,呼地展开两翅,手臂一样抱住了宁小啾的腿。
不反感她就成,宁小啾也不管挂腿上的鹰。
先拿刀耍了个花枪,得意道:“皇帝让我去内帑挑,我自己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