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在得知十皇子被宁小啾给救下来时，那种前世今生交错，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的恍惚感。
隐隐还有股子不甘心。
对于这些人来说，宁小啾这个妖鸟就是来拯救他们的神仙。
可对他顾重久，瞅瞅她干的那些事，她简直就是逮着他一个人薅的绊脚石。
咳，也不是，她其实，对他还蛮好，有立功的事，也全想着他。
看着苏子裕秀气宛若好女的脸，顾重久不知怎么有点气闷。
算了，他这次是救了宁二丫一命，下次自己动手就不会有愧了。
“既然宁二娘无恙，我就先回去了。”
和两人拱拱手，顾重久大步流星朝外走了，纪钊紧紧跟在他身后。
看着重久公子急匆匆的背影，苏子裕仍是一头雾水。
“二娘她怎么了？”
苏白收起家伙事，塞回药箱里，下次用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唉。
起身懒懒朝外走，“累的呗，待会你让人告诉安宁伯或者宁大朗就行了。”
“ ……哦。”
宁小啾醒的时候，是躺在自己香喷喷的被窝里。
她不但被人换上了干净的亵衣，还洗得干干净净的。
就是肚子饿得有点难受。
“姑娘醒了！”桃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啊~~”刚抻个懒腰，林嬷嬷就扑了过来，把她定格在手臂朝上，嘴巴张大的时候。
林嬷嬷眼睛都肿了，在她身上来回摸了摸，一开口，眼泪又出来了。
一边拍着她的腰间的被子，一边抹泪一边说，“你是怎么想的，你一个未及笈的小娘子，怎么敢那么大火冲进去，你若有事我可怎么对大娘子交代 ……谁让你去逞能的，烧了就烧了 ……”
“咳咳咳。”外间一阵做作的假咳声传来。
安宁伯宁俊生走了过来，看了眼闺女，虽然脸色发白，但精神头不错。
遂点点头，对林嬷嬷和桃子道：“姑娘刚醒，你们别吵着她，让人送些吃食过来。”
“是。”桃子忙不迭拉着林嬷嬷朝外跑。
厨房芍药和梅子早就做好了膳食，只等姑娘醒来好用。
安宁伯坐到软凳上，脸上带着欣慰地责怪道：“爹知道你如今有本事，可你也不能为了顾家小子这么拼命，大学士府着了与咱有啥关系，烧没了也是他们家气运不好，你何必为了讨好那小子做这么危险的事，你若真出点事，爹去了九泉也没脸见你娘 ……”
“爹？你这 ……”
你这都说得啥比玩意儿？
宁小啾刚开口，却觉得嗓子有刀片拉过似得。
疼得立即闭了嘴，只能在心底哔哔完。
大眼睛瞪着絮絮叨叨的老父亲，奈何她爹说到她娘，又勾起了快消散的相思意，竟还没絮叨到重点。
忍不住抬脚顶着被子忽闪了一下，引起她爹注意后，夹着嗓子，细声细气问，“啥意思？”
安宁伯一愣，对上闺女求知欲满满的大眼睛，恍然。
哦，闺女昏睡了大半晌，连圣人宣召都没去成，还不知道外面沸沸扬扬的流言呢。
流言一，宁二娘对重久公子可真是情深义重。
竟然肯为了他冲进大火里，据说是因为顾公子外家，袁大学士府着火了。
流言二，宁二娘已故娘亲苏氏又又又显灵了。
苏氏一腔慈母之心，每每女儿遇难，总能及时显灵保佑她，可让没有显灵母亲的人羡慕死了。
第一个流言宁小啾不以为意，第二个流言深得她心。
宁小啾继续夹子音，澄澈的目光里全是对亲娘的孺慕，“娘显灵了，娘说想我们。”
“你，真得看见你娘了？”宁俊生一言难尽地看着闺女。
若真有显灵一说，她逝去十年，他就想念了她十年，怎么一次都不显给他这个夫君看看？
二丫头一看就是在睁眼说瞎话。
宁小啾压根没注意她爹的脸色，还正经点头呢，“看见了。”
安宁伯：“ ……你有没有觉得，你娘最近是不是显灵得次数多了点？”
“不好吗？”宁小啾不明白。
这不是很符合时下人们的喜好吗？床榻底下那堆话本，十本里有七本是精怪神鬼。
再说了，这流言又不是她传出去的。
算了，和这闺女说不清楚。
就她这副模样，正经得好像她天天看见她娘的魂一样，笃信僧道的圣人，大概最多怀疑一下，倒也不至于把她怎么样。
毕竟，这次二丫头是真立了大功了。
另外，安宁伯压低了声音，“其实你这个流言已经不算什么了，外面突然有人传言，上次桃菲园刺客的事，是有皇子在幕后指使，这个流言比你娘显灵还劲爆。”
安宁伯没好意思说，大家都喜欢劲爆的新闻。
皇子指使刺客屠杀一众权贵老纨绔，可不比你两月出来显灵三次的娘新鲜多了？
宁小啾眼睛瞪得像铜铃。
奈何嗓子实在不适合大声尖叫，声音怪异地夹道：“哪个皇子？这么缺德，为啥要杀你？”
安宁伯立即纠正她，“肯定不是杀我，那么多人呢，朱国民不比我身份高？陈老郡王还是宗室的呢，再不济，还有九皇子陈恂呢，杀哪个都比我值钱。”
“还有六皇子。”宁小啾补充。
提到陈裕，安宁伯脸色有点微妙。
“？”宁小啾用眼神催她爹。
安宁伯声音压得更低了，“有人说，这事就是六皇子收买的江湖杀手。”
“！”宁小啾震惊脸。
这传言果然比她虚无缥缈的娘显灵还劲爆。
不过六皇子好好一皇子，为何要雇凶杀她爹和那些没啥用的老大人？
莫非，“啊，他想杀陈恂。”
同室操戈，她知道这个。
哎呦，这陈裕可真毒啊，他不但造她的谣，说她是个青面獠牙会喷火的妖女，他还想杀自己的亲弟弟。
不过，这事是怎么传出去的？
陈裕不是个东西这事，她好像谁都没说吧？
又好像哪天和谁哔哔了几句，说他恶毒地瞪她来着。
这会儿的宁小啾，完全忘记自己是怎么在顾重久面前大言不惭的。
安宁伯听闺女如此猜测，忍不住用关爱的眼神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