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对于旁观者来说自然是越热闹越好。
丽昭点点头,不再多说。
宁小啾还有个重要的问题追问,“罗二郎君,比赛有什么奖励,彩头之类的?”
没有胡萝卜在前吊着,跳出来的驴岂不是白出力气?
“啊,还真的有,”罗承远挠挠头,他向来对身外之物不以为意,还真忘了具体的彩头,只记得其中一样,因为这一样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旁的与以前差别不多,不外乎金银玉器字画,就是香满楼第一名的彩头,是可以免费去吃一个月。”
‘唰’宁小啾眼睛亮了。
“随便吃?管饱那种?吃什么都可以?”
罗承远疑惑地看看宁小啾突然容光摄人的脸,不解地点头,“那肯定啊,不管饱他就得罪全天下的读书人了,香满楼东家再厉害也不敢这么干。”
天下竟有此等好事!
宁小啾不说话了,心里盘算着她该耍个什么手段,才能得到这个免费吃一个月的奖励。
罗承远离开,罗明钰看时辰不早了,再耽搁下去,被扔在那边的几位姑娘该起疑了。
就直接对丽昭长公主道:“娘,你有话就直接对阿萩说吧,她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宁小啾点点头,她就知道这位长公主肯定有话想对她说,而且大概也是宁函真的事,索性直言,“长公主是想说我大姐姐的事吗?”
既然宁二娘如此爽快,丽昭也不再迂回,点点头,叹口气,“阿真是个好孩子,二娘,你是她妹妹,我也不瞒你,她在我府里过得很不好。”
“所以她不肯回家,是不行了吗?”宁小啾蹙起眉头。
她记忆里,这素未谋面的大姐姐虽然温柔可亲,可私底下是个极有主意的人,怎么混到这等田地了?
定是那承郎不是个东西!
“不不,那倒没有,你别瞎想。”丽昭被宁小啾的直白吓一跳,过得不好就是不行了?
再想想,啊,她这话说得好像是有点歧义。
罗明钰接过话头,和她解释,“大嫂是自己不放过自己,她好像,这里——”
点了点自己心口,罗明钰接道:“压得心事太多,谁问她也不说,整宿整宿不睡觉,饭也吃不下,人都瘦得……”
罗明钰有点说不下去,宁函真如今的样子,她都担心活不过这个月。
丽昭安抚地拍拍她手,又拉着宁小啾道:“阿萩,你是我家的救命恩人,有些话我也不瞒你,从成亲没几日起,他们两个就不对劲了……”
“唉,有些事,还是要自己想明白才能活得快活,我们说她听不进去,所以我想,你这个亲妹妹的话或许能听进去,你去劝劝她吧,这孩子,心思太重,恐与寿数有妨碍……”
有些事是什么事,宁小啾认定就是戴绿帽子的事。
当然,即使祖母不叮嘱,她也觉得姐姐这么丢人的事,当妹妹的不能给她漏气。
再说了,长公主也没明说这事就是那事不是?
所以她直到闺蜜宴席散后,一直等去到浮光院,看到等在廊下的宁函真,才把憋着的一口气给松了。
宁函真穿着一身宽袖高腰浅绯襦裙,湖水绿披帛绕肩,梳着抛家髻,戴着芙蓉玉花钗。
乍一看,富丽堂皇。
仔细一看,瘦骨伶仃。
宁小啾脑子里宁函萩原本的记忆基本消散殆尽,但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亲近之人,模样在看见的那一刻还是浮现在心头。
可如今的宁函真,尖尖的下巴,突兀的颧骨,深陷的双眼,哪里还有丁点曾经温婉玉润的模样?
一个刚满十八岁,正是青春年少的姑娘,竟形容枯槁到如同熬尽了的油灯,她都经历了什么?
“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宁小啾眼睛瞪得溜圆。
宁函真细细的手腕被一个丫鬟扶着,她都不敢去碰,生怕一个不小心给她折了。
宁函真看见来的是二妹妹,饶是在家时关系不是那么亲近,可仍是红了眼眶,再不好,也是娘家妹妹。
强压住心底的酸涩,勉强笑着道:“二妹妹来了,恕姐姐身子不适,没能去前面迎你。”
她身边站着两个丫鬟,都是从娘家带来的,一个名拂柳,一个名拂絮。
拂柳面色不善地盯着宁小啾,在伯府时这位二姑娘就仗着大姑娘心善,事事欺负于她。
如今来了公主府,自家姑娘都这样了,她若再敢欺负姑娘,别说她这个丫鬟以下犯上。
见宁函真只说句话就开始喘,宁小啾狠狠皱起眉头。
大步走上前去,在两个丫鬟震惊的目光下,轻而易举地公主抱起了宁函真,一边朝屋里走,一边道:“你是不是怕被我们看见你这鬼样子,所以才不回家的?”
唉,她有悔。
前些天罗明钰说让家里人来看看,当时她直接过来就好了。
宁函真突然被公主抱起的瞬间,下意识伸出一只手臂环住了妹妹的脖子。
虽然宁小啾也瘦,可如今的宁函真还没她一半结实,被宁小啾抱着,整个人缩在她怀里,像个孩子一样。
看着妹妹坚定的下颌,纤细却意外有力量的手臂,宁函真的泪水喷薄而出。
一边掉泪一边哽咽着道:“我,过成这样,哪里还有脸,回家……”
亲事是她不顾一府姐妹的名声求来的,不到一年,她就过成这副鬼样子,她怎么还有脸回去?
让她用这副嘴脸去求娘家出头?
本来她一时冲动做出落水之事后,就已经后悔了。
若再让旁人看见她这模样,岂不更连累了家里未出阁姐妹的名声。
人这辈子可以犯很多错,可致命的错误,犯过一次就需要一生去赎罪。
苦酒是她自己酿的,原本就应让她独自饮下去。
可是,耳边却传来二妹妹的怒叱声,“你又没做错事,怎么就没脸了?你还是当姐姐的,就这么给弟妹做榜样的?一会就跟我回家。”
宁小啾虽然气咻咻,却还是轻手轻脚把宁函真放到里屋榻上,摸了把她冰凉的手,又扯过里侧的锦被,给她拉到胸口盖好。
做好这一切,也不客气,直接侧身坐到宁函真身侧,歪着身子认真道:“我刚说的你听见没?待会跟我回家,不管什么事,让祖母给你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