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点头,握紧了枪杆,枪尖的寒芒在雪光里闪了闪。寒风卷着雪粒子打在两人身上,太守府的灯笼在风里摇晃,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边是边地的酷寒,一边是朝堂的暗流,而那箱被左风带走的金银,不过是这乱世棋局里,一步不得不走的棋。
辽东的初秋已有凉意,帐外的榆叶被风卷着打旋,赵风立在帅帐门口,望着营中往来操练的士兵——甲胄上的霜气还未散尽,他们却已列阵如铁,甲叶相撞的脆响里透着一股刚劲。
这是他苦心经营的根基,可每当北风吹过,仿佛总能听见鲜卑骑兵踏碎枯草的马蹄声,乌桓部落的狼嚎也似在云端盘旋。
“主公,帐内暖些。”亲兵捧着一件狐裘过来,却被赵风摆手挡开。他指尖叩着腰间佩剑,目光掠过帐内诸将的名字——赵云的龙胆枪镇得住边陲防线,黄忠的铁胎弓能射落云中雁,郭嘉戏志才的智谋更能勘破千里之外的诡谲,可帐前少了一双能在万马丛中护他周全的臂膀。典韦的双戟够烈,却还差一个能与他并立的悍勇,一个如猛虎般能镇住阵脚的人物。
“恶来。”赵风转身入帐,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备五百锐士,随我往谯县去。”
典韦正啃着羊骨,闻言“咔嚓”咬碎骨头,含糊道:“谯县?是去寻那许褚?”他将骨头一丢,双掌互击,铁打的身躯震得帐顶落灰,“某早听说那厮能倒拽牛尾,倒要瞧瞧他胳膊有某家粗么!”
“子龙、汉升。”赵风不理会典韦的兴奋,看向帐下二人,“辽东防务便交与你二位。鲜卑若敢越界,不必请示,直接打回去;乌桓那边,让细作盯紧了,莫要让他们趁虚而入。”
赵云按枪起身,银甲映得帐内发亮:“主公放心,末将定让边陲寸土不失。”黄忠抚着花白胡须,瓮声道:“若有不长眼的,某家的箭可不长眼。”
郭嘉摇着折扇轻笑:“主公此去,定能得一猛虎。只是辽东这边,某与志才会盯着,保准主公回来时,粮仓比去时更满。”戏志才点头附和,眸中闪过算计的光。
次日四更,天还浸在墨色里,五百亲卫已衔缰勒马,马蹄裹着棉布,踏在结霜的官道上悄无声息。
赵风的“踏雪”宝马打了个响鼻,被他轻轻拍了拍脖颈。典韦扛着双戟立在马旁,铁甲上凝着白霜,倒像尊铁塔。
一路晓行夜宿,过了黄河,风里便多了些中原的烟火气。可越往南走,官道上的流民越多,断戟残垣也渐渐多了起来。这日午后,刚过一处山坳,便听见前方传来“轰隆”巨响,似有重物撞墙。
“停!”赵风勒住马,登高望去——只见三里外的一处庄园,青砖墙已塌了一角,数十个乡勇穿着破烂皮甲,举着锄头木棍死守缺口,而墙外黑压压的一片,全是头裹黄巾的乱军。
他们举着锈刀钝斧,像饿狼般往缺口里涌,领头的汉子骑着匹瘦马,挥着柄豁口大刀嘶吼:“破了院子,金银女人全归弟兄们!”
“黄巾贼!”典韦目眦欲裂,手按戟柄便要冲,却被赵风按住。
赵风的目光早已钉在院墙缺口处——一个赤着上身的汉子正背抵残墙,古铜色的脊梁上淌着血,却像不知疼痛。
他手里的铁矛比寻常长矛粗了一倍,每一次横扫都带起腥风,冲在最前的三个黄巾贼被连人带刀扫飞,撞在后面的人堆里,顿时塌了一片。
那汉子腰腹壮得像口碾盘,臂膀抡矛时,肌肉贲张如老树盘根,八尺多的身量立在那里,竟比残墙更像一道屏障。
“是他。”赵风握紧了霸王枪,枪杆上的鳞片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仲康,果然如传闻般生得一副猛虎相。”
“主公,动手?”典韦的双戟已泛出寒光。
“杀进去!”赵风猛地挥枪指向前方,“记着,只伤不杀——这些人里,多半是被逼无奈的百姓。”
“得令!”
五百亲卫如离弦之箭,棉布早已扯去,马蹄踏碎冰霜,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赵风一马当先,踏雪宝马四蹄翻飞,霸王枪在他手中活了过来,枪尖划破空气,带起尖锐的呼啸。
迎面冲来的黄巾贼还没看清人影,手里的刀便被枪尖挑飞,手腕吃痛,“哎哟”着滚倒在地。
典韦的双戟更凶,左戟横扫,扫断七八杆长矛;右戟斜劈,将一个黄巾贼的头巾挑飞,却在离他咽喉寸许处停住,只吓得那人瘫在地上尿了裤子。
“让开!某家主公要取那贼首!”他吼声响如惊雷,震得黄巾贼耳朵嗡嗡作响。
那黄巾头目正砍翻两个乡勇,忽见一道银影冲来,举刀便劈。赵风不闪不避,枪尖在阳光下划出弧线,看似轻描淡写地一点,正点在刀背豁口处。
“当啷”一声,大刀脱手飞出,那头目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咽喉一凉——霸王枪的枪尖正抵在他喉结下方,带着千钧之力轻轻一挑。
“啊!”头目惨叫着被挑飞,像片枯叶般摔在三丈外的泥地里,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
“贼首已死!降者不杀!”赵风勒马横枪,声音裹着内力炸开,像块巨石砸进黄巾贼堆里。
本就慌乱的乱军顿时炸了营。有人扔下兵器哭喊:“官爷饶命!俺是被抓来的!”更多人跟着跪倒,黑压压一片,倒比刚才冲锋时更密。
院墙缺口处,许褚早已停了手。他望着那杆翻飞的霸王枪,望着那个在乱军里如入无人之境的身影,铁矛“哐当”拄在地上,掌心竟沁出了汗。
方才他拼尽全力才勉强守住缺口,这人却像扫落叶般平定了战局,那枪法,那气度,绝非寻常将领。
“壮士留步!”见赵风勒马过来,许褚扔了铁矛,大步迎上去,抱拳时臂膀上的肌肉还在突突跳动,“在下许褚,多谢壮士救命之恩!”
赵风翻身下马,战袍拂过地上的血迹,却未沾半分污秽:“某乃辽东赵风。仲康不必多礼,观你护院之战,当真是勇冠三军。”
“赵风?!”许褚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像铜铃。他在谯县听过这名字——在辽东杀得鲜卑哭爹喊娘,收纳了无数英雄,听说连赵云黄忠都归了他。
他再看赵风身后的典韦,那铁塔般的汉子正盯着自己,眼神里满是“来打一架”的渴望,顿时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