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鹏族临时营地,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昨夜的袭杀与孙巽之死,如同沉重的枷锁,牢牢套在司徒羽身上,“同伙灭口”的指控几乎将他压垮。白慕兮依旧被困于禁元环阵中,沉默的外表下,是紧绷的神经。调查陷入僵局,猜忌和敌意在空气中弥漫。
清晨,冷封修与雷煞再次召集众人。两位王级强者面色阴沉如水,眼中压抑着怒火与疑虑。
“昨夜之事,绝不能就此罢休!”雷煞声如闷雷,率先打破沉寂,“刺客目标明确,就是冲着灭口来的!不管是不是幽冥蝎族,都证明这背后藏着见不得光的勾当!必须挖出来!”
冷封修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司徒羽,最终落在石坚身上:“石长老,你精研阵法与大地感知,昨夜刺客虽遁走,但必有痕迹残留。扩大搜索范围,仔细勘察营地周边区域,查找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残留气息或可疑痕迹!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线索!其他人配合,不得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石坚面色凝重,拱手沉声道:“领命!必不负所托!”他手持罗盘状法器,立刻开始专注地感知四周。
队伍再次出发,以营地为中心向外辐射搜索。石坚全神贯注,引导着方向,路径似乎无意识地偏向一处远离营地、更加偏僻荒凉的山谷裂缝。
行至裂缝深处,一处被厚重苔藓和乱石遮掩的洞窟前,石坚手中的罗盘突然发出刺耳的尖鸣,指针死死定住!
“此地!死气极浓!”石坚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就在里面!有古怪!”
众人神色一凛,立刻戒备。冷封修挥手一道剑气劈开障碍,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阴冷腥臭的气息从中扑面而来。
“进去看看!”雷煞低吼一声,率先踏入。冷封修、石坚紧随其后,其他人依次鱼贯而入。司徒羽也被推搡着跟进。
洞内狭窄幽深,越往里走,那股阴寒死气和血腥味越发浓重。通道尽头,是一间不大的天然石室。
石室内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头皮发麻!
石室中央,竖着两根粗糙的石柱。每根石柱上,都用闪烁着幽光的黑色锁链,牢牢捆缚着一个人!
左边石柱上,是一个背后生有残破金色羽翼的身影,浑身血肉模糊,遍布爪痕和腐蚀伤口,气息奄奄一息,正是天鹏族少主——鹏飞!他已陷入深度昏迷。
而右边石柱上的人,让所有人族成员瞳孔骤缩,如遭雷击!那人身穿破烂的万剑山弟子服饰,身上剑痕累累,同样布满幽冥蝎毒造成的腐蚀伤口,脸色青黑,气息已然断绝多时!赫然是万剑山嫡传弟子,与鹏飞在秘境中争夺火灵珠的——萧战!他竟然也在这里,而且已经死去!
“萧师兄!”
“萧战!”
几名刑堂弟子和人族天骄失声惊呼,瞬间红了眼眶,难以置信地看着同门的尸体!
“吼——!谁干的?!”冷封修周身剑气勃发,面色铁青,冰冷的杀意瞬间弥漫开来!人族这边群情激愤,怒火瞬间被点燃!
“鹏飞!”雷煞也是又惊又怒,快步上前查看鹏飞的情况。
石坚立刻上前,检查了一下萧战的尸体,沉痛道:“萧师侄…已气绝多时,伤势惨烈,受尽折磨。”他又看向鹏飞,“鹏飞少主也…只剩一口气了!”
“救他!快救他!”雷煞对石坚吼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鹏飞是关键的幸存者,更是天鹏族的少主!
石坚连忙上前,双手按在鹏飞胸口,精纯的土元力混合着一丝生机之力涌入其体内,试图吊住他最后一口气。同时,雷煞也毫不犹豫,一掌按在鹏飞后背,狂暴却精纯的雷元力小心翼翼地注入,强行刺激其即将消散的生机!
鹏飞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猛地咳出几口黑血,竟然真的缓缓睁开了眼睛!但眼神涣散,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恐惧。
“鹏飞!是谁?!是谁把你们害成这样?!”雷煞急切地低吼着问道,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鹏飞的目光茫然地扫过众人,最后似乎定格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嘴唇翕动,发出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却清晰无比的声音:
“狐…狐族…白…白慕兮…勾结…幽冥蝎…夺宝…杀…杀光…灭口…萧…萧战他…先撑不住…”
说完这最后的指认,他眼中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脑袋一歪,气息断绝!与旁边的萧战一样,死不瞑目!
死寂!
石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双重血证惊呆了!不仅有天鹏族少主的临终指认,旁边还有万剑山天骄惨死的尸身作为铁证!这指控,血腥、直接、震撼人心!
短暂的死寂后,是火山般的爆发!
“白!慕!兮!”冷封修一字一顿,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周身剑气冲霄,将洞顶岩石都削落一片!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剑,仿佛要刺穿石壁,直指营地中的白慕兮!“好!好一个青丘狐族!好一个妖族圣女!”
所有人族成员的眼睛都红了,怒吼着,咆哮着,无边的愤怒和杀意指向了妖族,指向了白慕兮!司徒羽瞬间被无数道愤怒、怀疑、甚至仇恨的目光淹没!
“拿下司徒羽!他定是同党!”
“血债血偿!”
“杀了那妖女!”
人族这边彻底炸了!
雷煞和妖族众人同样震惊无比,雷煞脸色铁青,看着鹏飞和萧战的尸体,又感受到人族那边滔天的怒火,一时间竟有些哑口无言!这证据太“铁”了!铁到让他都无法立刻出声反驳!
翼云扬适时地露出“极度震惊”和“痛心”的表情,捶胸顿足:“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白圣女她…她竟然…”他表演得恰到好处,既表现了“震惊”,又坐实了指控。
石坚脸上露出“沉痛”和“难以置信”,沉声道:“两位天骄临终指认…尸体在此…伤势惨烈…这…这…”他摇着头,仿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不!是陷害!是天大的陷害!”司徒羽目眦欲裂,嘶声力竭地大吼,“这分明是有人故意布局!漏洞百出!”
但他的声音在人族震天的怒火和妖族集体的震惊沉默中,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检查!立刻检查!”柳清尘强忍着愤怒和悲痛,上前仔细检查两具尸体和锁链。
青璃掌心鸾火摇曳,面色凝重:“伤口残留的狐族妖力…精纯凌厉,与白圣女同源。蝎毒…同源。指认时神魂波动…无虚假痕迹…”她的感知再次“证实”了指控。
花玲珑脸色惨白:“味道…都对…狐骚味、甜腥味、死气…混合在一起…”
毕锋检查着锁链,冷硬道:“囚禁时间不短,折磨痕迹非短期能伪造。”
每一个检查结果,都像一记重锤,砸在司徒羽心上,也让人族的怒火更盛!
“雷煞长老!”冷封修的声音冰冷至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你现在还有何话说?!这就是你妖族的圣女!这就是你们要给我们的交代?!今日,若不将白慕兮就地正法,给我人族一个交代,休怪我天机阁翻脸无情!”
雷煞面色极其难看,额头青筋暴起。他心中同样惊怒交加,但残存的理智和妖族圣女身份的重要性让他强行压下了立刻杀人的冲动。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而沉重:
“冷长老!诸位人族道友!此事…此事骇人听闻,我妖族同样震惊!但…但白慕兮乃我妖族圣女,身份特殊,即便…即便证据确凿,也需押回联盟,由妖皇陛下和长老会共同裁决!我雷煞以妖格担保,必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若真是她所为,定会给人族一个满意的交代!绝不姑息!”
他这话看似强硬,实则已是退让,试图暂时保住白慕兮的性命,带回妖族再议。
“放屁!”
“就地正法!”
“交出妖女!”
人族群情激愤,根本不同意。冷封修眼神冰冷,周身剑气越发凌厉,显然并不接受这个提议。场面瞬间剑拔弩张,人族与妖族之间的冲突一触即发!
司徒羽看着这一幕,心如死灰。他知道,完了!这双重血证,彻底将白慕兮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都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雷煞的“担保”在盛怒的人族面前毫无作用,一旦返回营地,白慕兮很可能被人族强者当场格杀!
不能再等了!绝不能让她们把她带走,更不能让她死在这里!
元神深处,天师父和幕师父的声音也充满了绝望和急迫。
天师父:“羽儿,此地狭小,冷封修与雷煞皆在,强行出手,十死无生!”
幕师父:“天老头说得对!小子!忍住!现在不是时候!等出去!等他们放松警惕!再找机会!”
天师父:“沉住气!唯有离开此地,方有一线生机!伺机而动!”
司徒羽闻言,强行压下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狂暴元力和拼死一搏的冲动,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迹。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那决绝的厉芒被强行隐去,转为一种深不见底的、压抑到极致的冰冷。他不再看那洞口,而是微微低头,将一切情绪死死锁在心底,等待着,等待着离开这狭窄绝地的那一刻,等待着那唯一可能出现的、稍纵即逝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