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内,司徒羽背靠冰冷石壁,心绪翻腾。金元参已有眉目,只需等墨辰送来。然而墨辰对于人族成王境精血的反应,也透露出他确实有能力拿到精血。
“小子,那墨辰小儿提到精血时神色有异,”幕师父沉凝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带着一丝警惕,“他口中‘自有计较’,恐怕与那被囚的照夜城主脱不了干系。”
“我也这么觉得!”司徒羽在脑中回应,眉头紧锁,“杨八斤那边要查夜无名的下落,墨辰这边打的可能也是夜无名的主意…这两条线,怕是要在某个点上撞到一起了!得加快速度,先确认夜无名是不是真被关在这里,具体在哪!”
“不错。”天师父的声音响起,“那杨八斤不是说寒月草是关键吗?正好,老夫虽然现在只剩残魂,但生前境界摆在那儿,对特殊气息的感应远超常人。你多往墨辰身边凑凑,或者看看他常去什么地方,老夫帮你留意!”
接下来的日子,司徒羽一边按部就班地执行着辰苑外围的守卫任务,一边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暗中盯梢墨辰上。他知道自己修为有限,无法用元神感知,只能依靠远超常人的目力和听力,以及《千幻妖形诀》幻化出的火蜥妖气息作为掩护,远远地吊着。
机会很快到来。墨辰突破到凝丹巅峰后,似乎心情大好,外出的频率明显增多。司徒羽发现,这位少主每隔三五日,便会在一名化形初期护卫的陪同下,离开辰苑,前往城主府后山一处名为“噬灵蛇谷”的禁地。
那蛇谷入口隐在一片终年弥漫着淡灰色雾气的嶙峋山石之后,仅有一条狭窄的石径蜿蜒而入。谷口有重兵把守,皆是气息深沉、至少凝丹中期的蛇妖卫兵,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四周。司徒羽根本不敢靠近谷口,只能远远地选择一处地势较高、林木茂密的崖壁,利用树木岩石作为掩护,屏息凝神地观察。
他发现墨辰每次进入蛇谷,短则半个时辰,长则一个时辰便会出来。更重要的是,每隔三日,便会有几名穿着统一灰色短褂、气息在三阶的妖仆,推着满载各种矿石、药材和妖兽肉食的骨制小车,在两名凝丹期蛇妖卫兵的押送下,小心翼翼地进入蛇谷。
“噬灵蛇谷…杨八斤提过,墨鳞似乎就在此地闭关?”司徒羽在脑中与天幕老人交流,“而且墨辰频繁出入,这些三阶妖仆运送物资的规律也很固定。”
“此地…”天师父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谷内弥漫的暗元力异常精纯浓郁,且…老夫确实感应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微弱的寒气!很像是寒月草的气息!虽然被重重禁制和暗元力压制得几乎消散,但逃不过老夫的感知!源头…就在谷内深处!”
这消息让司徒羽精神一振。寒月草气息!这几乎是夜无名被囚于此的铁证!但仅仅气息还不够,杨八斤需要的是具体地点。
如何进去?强闯是找死。司徒羽的目光落在了那些运送物资的三阶妖仆身上。这些妖仆修为虽然到了三阶,但在谷外只负责搬运,进谷后似乎放下东西就得立刻离开,不敢有丝毫停留。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漏洞!
他连续几日潜伏在妖仆运送物资的必经之路附近,仔细观察。最终,他锁定了一个目标:一只气息在三阶中期、性格似乎有些孤僻的掘地鼠妖。这只鼠妖每次运送完物资,都会独自返回靠近后山外围一处简陋的石屋休息,很少与其他妖仆交流。
机会就在下一次运送物资的日子。
当夜,月色被浓厚的乌云遮蔽,蚀骨城特有的微光也显得格外黯淡。司徒羽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潜行到那掘地鼠妖居住的石屋附近。当鼠妖结束一天的劳作,独自返回石屋时,司徒羽动了。
“流风步!”他心中低喝,身影瞬间化为一道难以捕捉的疾风,从藏身处暴射而出,直扑鼠妖背后!
那鼠妖毕竟是三阶妖兽,反应极快!它猛地转身,眼中黄光一闪,周身土黄色妖力爆发,瞬间在身前凝聚出一面厚实的土盾!
然而司徒羽更快!他根本没有硬撼土盾的意思,在鼠妖转身的刹那,他左手如铁钳般闪电探出,精准地捂住了鼠妖即将发出惊叫的嘴!同时,右手寒光乍现!那柄从不离身的、杨八斤赠予的匕首,如同毒蛇吐信,带着一丝幽冷的元力波动,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精准无比地刺向鼠妖因转身而暴露的咽喉要害!
“瞬影刺!”
噗嗤!
匕首毫无阻碍地穿透了皮毛和肌肉,锋锐的刃尖精准地切断了喉管和颈动脉!鼠妖的闷哼和挣扎瞬间被扼杀在喉咙里,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眼中充满惊骇和难以置信,随即瞳孔迅速涣散,生命气息如同被掐灭的烛火般消散。
司徒羽迅速将还在抽搐的尸体拖入石屋后的阴影中。他动作麻利地摸索,很快从鼠妖尸体丹田处挖出一颗龙眼大小、散发着土黄色微光的妖丹。然后施展《千幻妖形诀》,手握妖丹,运转功法。随着功法运转,妖丹迅速化为一股精纯的土属性妖力融入他体内。他周身覆盖的暗红鳞片迅速褪去,身形骨骼也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在短短几息内,便变得与那死去的鼠妖一般无二!连气息也模拟成了土属性妖力,毫无破绽。
他迅速换上鼠妖那身沾着泥土气息的灰色短褂,处理掉尸体,然后低着头,模仿着鼠妖走路的姿态,匆匆离开了现场。
第二天清晨,运送物资的队伍准时在谷外集结。司徒羽混在其中,低着头,学着其他妖仆的样子,默默推着一辆装载着沉重矿石的骨车。他感觉到两道冰冷的视线扫过自己,是押送的那两名凝丹期蛇妖卫兵。他心中一紧,但《千幻妖形诀》模拟的气息完美无缺,那两名卫兵只是例行公事地扫视了一遍,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出发!”为首的蛇妖卫兵冷喝一声。队伍推着沉重的骨车,沿着狭窄的石径,缓缓进入那弥漫着淡灰色雾气的噬灵蛇谷。
一入谷口,司徒羽便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空气中充斥着精纯而粘稠的暗元力,几乎让人呼吸不畅。四周怪石嶙峋,形态狰狞,仿佛无数巨兽的骸骨。光线异常昏暗,只有石壁上一些散发着惨绿色幽光的苔藓提供着微弱照明。寂静无声,只有骨车车轮碾过碎石发出的单调声响,以及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队伍沿着唯一的石径深入谷中。司徒羽一边佯装费力地推车,一边紧张地观察着四周。他不敢调动元力,只能依靠天幕老人的感知。
“小子,注意!寒月草的气息…越来越清晰了!就在前方深处!”天师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又行进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空地尽头,是一面光滑如镜、高耸入灰色雾气的巨大黑色岩壁。岩壁下方,赫然镶嵌着一扇紧闭的、由不知名黑色金属铸造的厚重门户!门户表面刻满了复杂玄奥的符文,隐隐流淌着令人心悸的土黄色光芒。门户两侧,各站着一名气息深不可测、至少是凝丹巅峰的蛇妖守卫,眼神如同冰冷的毒蛇,注视着靠近的队伍。
那扇厚重的金属门后,便是墨鳞的闭关之地!
“停下!放下东西,立刻退走!”押送的蛇妖卫兵厉声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司徒羽和其他妖仆一样,连忙将手中的骨车推到空地上指定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将矿石等物资卸下,堆放在门前的空地上。整个过程,所有妖仆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喘,动作麻利而无声。司徒羽更是将头埋得极低,心脏狂跳不止。
当所有物资卸下,妖仆们立刻转身,推着空车,沿着来路快速而无声地退去,不敢有丝毫停留。司徒羽混在队伍中,也转身欲走,但就在转身的刹那,他拼尽全力,将天师父的感知力无声无息地提升到极致,目标直指那扇巨门之后!
“嗡!”
仿佛一道无形的涟漪扫过那扇巨门。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天师父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猛然在司徒羽意识中炸响:
“错不了!是寒月草!气息非常浓郁!就在门后!绝对错不了!”
这信息如同定心丸,让司徒羽紧绷的心弦猛地一松!他强忍着回头的冲动,推着空车的手心满是冷汗。找到了!夜无名果然被囚禁在此!就在这扇门后的密室里!
他随着队伍快步退出蛇谷,重新感受到谷外相对“稀薄”的空气,才感觉稍微能喘过气。直到回到妖仆的聚居区,确认无人跟踪后,司徒羽才找了个僻静角落。
他靠在冰冷的石墙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师父,确定了吗?真的是寒月草气息?”
“千真万确!”天师父的声音斩钉截铁,“那寒月草的气息独特,老夫绝不会认错!就在那密室之内!”
幕师父的声音也透着兴奋:“哈哈!小子,干得漂亮!位置摸清了!金元参到时候墨辰会送上门,夜无名的囚禁点也锁定了!接下来,就是怎么动手捞人了!”
司徒羽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绪,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是啊,位置是锁定了。但…蛇谷那边守卫森严,还有墨鳞坐镇,硬闯等于送死。得好好谋划,怎么才能把人救出来!” 任务完成了一半,但更艰巨的挑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