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星桥独木各显能，镜厅拷问见本心
控制塔大门在身后无声闭合，将凛冬港那冰冷的杀机暂时隔绝。门内并非预想中的厅堂，而是一条悬浮于无尽虚空中的、由闪烁星光构成的狭长桥梁——“星桥”。桥下是旋转的星云与深邃的黑暗，望之令人目眩神迷。桥的尽头，隐没在远处的光辉中，看不真切。
那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回荡在这片奇异的空间：
“星眷试炼，第一关：星桥独木。”
“踏星桥，抵彼岸。坠落者，淘汰。”
规则简单，却透着绝对的残酷。这星桥看似由星光构成，实则凝实无比，但宽度仅容一人通过，两侧便是无尽的虚空，散发着吞噬一切的气息。更麻烦的是，桥上似乎笼罩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越往前走，压力越大，不仅作用于身体，更作用于神魂，仿佛要将人碾碎、扯入下方的深渊。
雪巫教老巫师和那名仅存的护卫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踏上了星桥。老巫师口中念念有词，周身泛起冰蓝色的巫术光辉，与脚下的星光隐隐抗衡，步履虽缓，却异常稳定。那护卫紧随其后，实力稍逊，脸色已然发白。
内陆武者的领头老者冷哼一声，也迈步而上。他周身真气鼓荡，呈现出赤红之色，如同燃烧的火焰，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强行顶着压力前行，脚步沉重，在星光桥面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三方势力，泾渭分明地踏上了这条唯一的道路。
林凡看着前方两人的背影，却没有立刻跟上。【内心oS：枪打出头鸟，让他们先去探探路，看看这桥还有什么幺蛾子。】
他示意白芷和秦璇稍安勿躁，自己则仔细观察着星桥的结构和那无形压力的变化规律。得益于强大的精神力和星核碎片的共鸣，他隐约察觉到，这压力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如同水流，在某些节点会骤然增强，在某些区域则会稍缓。
“跟我走，注意我的落脚点，避开那些‘漩涡’。”林凡低声道，率先踏上了星桥。他没有像前两者那样硬抗，而是将身法与【精准操控】结合，如同灵巧的雨燕，总是在压力骤增的前一刻恰好避开，或者借着压力的间隙快速通过，看起来竟比前面两人还要轻松几分。
白芷剑心通明，对气机感应敏锐，紧随林凡之后，步伐轻盈。秦璇的魔功诡异，似乎能一定程度上扭曲身边的力场，虽然走得不如林凡取巧，却也稳稳当当。
走在最前面的雪巫教护卫，在接近中段一个压力“漩涡”时，终于支撑不住，护体巫术光罩砰然破碎，惨叫一声，被巨大的压力直接压垮，坠入了下方的无尽虚空，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老巫师脸色难看，却不敢分心，更加专注地维持着巫术。
内陆老者也是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在刚才的压力爆发中也受了些内伤。
林凡三人则是有惊无险地渡过了最危险的区域，逐渐拉近了与前面两人的距离。
终于，漫长的星桥到了尽头。前方是一个悬浮在虚空中的、由纯净白光构成的平台。
雪巫教老巫师和内陆老者几乎同时踏上平台，立刻盘膝坐下，全力调息，显然消耗巨大。
林凡三人也紧随其后踏上平台，虽然也有些消耗，但状态明显好于前两者。
【内心oS：果然，知识就是力量，苟道就是效率！】
没等他们喘息多久，平台前方的白光汇聚，形成了三道一模一样的、散发着柔和光晕的门户。
“星眷试炼，第二关：镜厅问心。”
“入门者，将直面己身。沉沦者，永锢。”
声音落下，便不再有指引。
三道门，意味着每个人都需要独自面对。
雪巫教老巫师和内陆老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和决然。他们知道，合作到此为止，接下来是各自的缘法。两人几乎没有犹豫，各自选择了一道门户，迈入其中，身影瞬间被白光吞没。
林凡看向白芷和秦璇。
“小心。”白芷言简意赅，选择了左边门户。
“哼，问心？本姑娘心如磐石，怕它不成？”秦璇娇笑一声，踏入了右边门户。
林凡深吸一口气，走向了中间的门户。【内心oS：又是问心？这帮上古大能是多喜欢玩心理测试啊！】
一步踏入，光影变幻。
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无限广阔的厅堂之中。厅堂的墙壁、地面、穹顶，皆是由光滑如镜的奇异材质构成，倒映出无数个他的身影，层层叠叠，仿佛置身于一个由镜子构成的迷宫。
而在厅堂的中央，悬浮着一面最为巨大的、边框雕刻着星辰与智慧生灵图案的宝镜。
当林凡的目光落在镜面上时，镜中的“他”并没有同步他的动作，而是……开口说话了！
镜中林凡脸上带着一丝林凡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漠然与审视，声音与他一般无二，却冰冷无情：
“林凡，汝为何修行？”
林凡一怔，下意识答道：“为求自保，为解血仇，为得逍遥。”
镜中林凡嗤笑：“自保？汝屡屡行险，可谓自保？血仇？汝可知仇敌背后牵扯多大因果？逍遥？背负星眷遗命，对抗灭世之灾，何来逍遥？”
字字诛心，直指本心矛盾之处！一股无形的力量伴随着话语冲击着林凡的识海，试图撼动他的信念。
林凡心神微震，但随即稳住。他想起自己两世为人，想起领悟浩然炁时的初心，想起这一路走来的坚持。
他目光渐锐，朗声道：“行险是为在绝境中搏一线生机！血仇再深，因果再大，我自一剑斩之！背负使命，与我追求内心逍遥何干？心之所向，身之所往，便是吾之道！”
声音落下，蕴含着一股坚定的浩然意志。镜面一阵波动，镜中林凡的身影模糊了一下。
但考验并未结束。镜面中景象再变，浮现出苏瑶温柔的笑脸，林福憨厚的面容，然后是靖海王狰狞的狂笑，血月邪教诡异的仪式……种种与他羁绊极深的人和事轮番上演，夹杂着诱惑、恐惧、悲伤等种种情绪，疯狂冲击着他的心神。
“放弃吧，回去过你的安稳日子……”
“报仇？你永远做不到……”
“加入我们，获得无上力量……”
种种杂音在脑海中回荡。
林凡紧守灵台，浩然炁如同定海神针，在识海中大放光明。任他幻象万千，我自道心不移！
“我所行之路，无愧于心，无愧于道！尔等虚妄，安能乱我！”
他再次断喝，声如雷霆，带着涤荡邪祟的正气！
咔嚓！
仿佛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周围的无数镜面同时出现裂痕，然后轰然破碎！整个镜厅开始崩塌、消散！
眼前的景象重新清晰，他依旧站在那白光平台上，面前的门户已然消失。白芷和秦璇也几乎同时出现。
白芷脸色微微发白，但眼神更加清澈坚定，显然剑心经过了一番淬炼。秦璇则是气息有些紊乱，眼神复杂，似乎看到了某些不愿回首的往事，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看来，你们都通过了。”林凡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那雪巫教老巫师所在的门户猛地炸开！老巫师踉跄跌出，浑身巫术光芒紊乱，眼神涣散，口中喃喃着“雪神恕罪……吾道有亏……”，状若疯癫，竟是道心崩溃，神魂受损！他嘶吼着，不管不顾地朝着来时的星桥冲去，瞬间消失在虚空之中，下场可想而知。
而内陆老者所在的门户则平静地打开，他缓步走出，脸色虽然苍白，气息却更加凝练了一分，眼中精光闪烁，显然也有所收获，扛住了问心考验。
平台上，只剩下林凡三人和那名内陆老者。
四人目光交汇，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而紧张。
试炼，还远未结束。而接下来的路，竞争者，似乎只剩下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