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药课的火苗熄了，佩妮把最后一撮月光粉收进瓶中，合上包。她起身时，指尖在魔杖末端轻轻一刮，抹去那层淡银光。教室里的人陆续离开，脚步声在石廊里散开，像水滴落进井口。
她没急着走。等最后一个身影拐过转角，她才站起身，肩上的红金边长袍滑出一道暗影。斯内普已经站在门口，背对着她，黑发垂在颈后，像一道未落下的幕。
“你不先回？”她问。
他没回头，“等你。”
一句话，两个字，却让她耳坠里的符文水晶微微一颤。昨夜那团紫烟、马尔福甩出的蝙蝠心脏、空中凝结的水晶标本——这些事没过去，只是沉下去了。她知道他在等什么：等她松口，等她说“一起走”，等确认她还信他能护住她的后背。
她没说，只是并肩迈步。
地窖走廊比往常更冷。水声从墙缝里渗出来，一滴，两滴，砸在他们之间的地面上。佩妮的系统界面在意识里安静着，直到她走过第三根壁灯时，一道红光突然闪起。
【检测到黑魔法波动，来源：前方十米，方向偏左15度，持续时间0.8秒】
她脚步没停，右手却滑进袖中，握住魔杖。左手不动声色地抚过耳坠，水晶表面瞬间升温，像被火燎过。
“怎么了？”斯内普低声问。
“没事。”她说，“你先回宿舍。”
“我不。”
她没再劝。两人继续前行，但她放慢了半步，借着整理包带的动作，意念扫过系统界面。报警不是误触。那股魔力残留的频率，和昨夜马尔福甩出蝙蝠心脏时，空气中那一瞬的扭曲极其相似——不是咒语本身，而是施法者魔力的“指纹”。
她低头，在路过一块潮湿石砖时，指尖轻点包角，一道隐形追踪符文无声印入地面。清洁咒的余温还在，符文像水痕般隐没。
转角处，壁灯忽然暗了一瞬。
佩妮瞬间抬手，魔杖已抵住掌心。她侧身，视线扫过灯架后方——空的。但系统红光再次炸开。
【黑魔法波动，距离五米，移动中】
她猛地甩出魔杖。
“缚地。”
灰蓝色的咒语如藤蔓贴地蔓延，瞬间缠住灯架底座。石砖裂开细纹，可什么都没被锁住。只有地面留下一道湿痕，从灯架后延伸进侧墙的暗道口。
那道痕，是脚印，但不是走出来的——是拖着湿鞋快速退入时留下的。
斯内普从另一侧阴影里走出，声音压得极低：“低年级学生夜游。”
佩妮没应。她蹲下，指尖轻触湿痕。水是冷的，但气味不对——苦精混着铁锈，还有一丝极淡的松脂香。她闭眼，系统自动调出数据库比对。
【匹配成功：马尔福家族常用魔药香料组合，用于稳定高阶黑魔法残留】
她睁开眼，抬头看他，“下次，别替人掩饰。”
斯内普瞳孔微缩，没说话。
她站起身，拍了拍袖口，“走吧。”
两人回到宿舍入口，佩妮在石门旁停下，“你先进去。我还有事。”
“什么事？”
“明天你就知道了。”
她转身离开，步伐稳定，直到拐过三层楼梯才停下。她靠在墙边，意识接入系统。
【输入关键词：黑魔法残留+足迹湿度+香料成分】
系统快速运算，三秒后弹出结果。
【最可能路径：短距幻影跳跃，终点锁定——二楼西侧女生盥洗室】
她睁开眼，抬头看向楼梯上方。那间盥洗室常年漏水，管道老旧，学生避之不及。但偏偏，那里离斯莱特林地窖和魔药教室的距离几乎相等。
第二天清晨，佩妮拿着一只空水晶瓶走进盥洗室。她没找管理员，也没报修。只是走到最里侧的水槽，拧开下水口盖子，将瓶口对准残渣堆积处。
“复原·精控。”
咒语无声，瓶内魔力形成微型漩涡。几秒后，一片泛黄的碎纸被吸出，黏在瓶壁上。她又施两次咒，共得七片。
她回到角落隔间，将纸片平铺在掌心。系统启动拼合程序，残片自动排列。
半句话浮现出来：
“……勿再触碰禁忌之术，否则……”
字迹是典型的古体魔法文，墨色深褐，像是用干涸的血写成。边缘参差不齐，是被撕裂的，不是烧毁或腐蚀。
她指尖移到右上角。那里有一小块暗红印记——火漆印。系统放大图像，与数据库比对。
【匹配成功：马尔福家族火漆纹样——缠蛇十字，仅用于家族内部密信】
她盯着那印记，意识沉入系统。输入指令：【加密封存，仅绑定者与西弗勒斯·斯内普可读】
一道银光闪过，水晶瓶内壁浮现出隐形符文，将残信完全包裹。她收起瓶子，走出盥洗室。
斯内普在走廊尽头等她。他站得笔直，手里拿着一本魔药笔记，但眼神没落在纸上。
“你去了盥洗室。”他说。
“嗯。”
“找到了什么？”
她没答，只是走近，抬起手，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一划。一道细不可见的符文留下，触感像被风吹过。
“从今夜起，我们换路线回寝，魔杖不离手。”
他盯着她看了三秒，忽然问：“你打算上报教授？”
“不。”
“为什么？麦格教授值得信任。”
“值得，但不安全。”她声音很轻，“昨夜的黑魔法波动，是冲我来的。但你出现得太快——快得不像巧合。有人在监视，也可能在放风。”
他沉默。
“如果校方有人被渗透，”她继续说，“我们现在去告发，只会让对方知道我们掌握了什么。然后——”
“然后证据会被销毁，或者，我们会被反咬。”他接了下去。
她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
“等。”她说，“等他们再出手。但下次，我会准备好反追踪咒。”
斯内普看着她，忽然伸手，将魔杖从袖中抽出，轻轻放在她包带上。不是递，是放——像在确认某种默契。
她没动，只说：“你昨晚说‘低年级学生夜游’，其实你知道不是。”
“我知道。”
“是谁？”
“我不确定。”他顿了顿，“但他的魔力轨迹，和马尔福家的黑魔法训练场记录一致。”
佩妮没再问。她知道他已经说了能说的全部。
两人并肩往楼梯走去。石廊幽深，头顶的灯一盏接一盏亮起。一只乌鸦从塔窗飞过，翅膀扫过玻璃，发出轻微的刮擦声。
佩妮忽然停下。
系统界面在她脑中震动。
【检测到黑魔法波动，频率与昨夜相同，来源：上方】
她抬头。
天花板的石板缝隙里，有一道极细的影子正缓缓移动，像墨汁滴入水中，无声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