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记忆中的地址,她将车开到了纪煜的高级公寓楼下。
停好车,她却坐在驾驶室里犹豫了好几分钟,才拎着保温袋,硬着头皮走进了电梯。
站在公寓门外,她再次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等了几秒,门内传来脚步声,门被打开。
纪煜穿着宽松的灰色家居服,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些许慵懒的倦意,确实像是刚睡醒不久的样子。
他看到门外的钱昕昕,明显愣住了,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惊讶,随即被巨大的惊喜取代。
“昕昕?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侧身让她进来,目光落在她手里的保温袋上。
钱昕昕走进公寓,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又公事公办:“余迹说你病了。顺路过来看看,这是……餐厅多余的例汤,对身体好。”
她的借口蹩脚得自己都想皱眉。
纪煜的公寓和她公司、她家完全不在一个方向。
纪煜却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眼睛亮得惊人,接过保温袋,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触感温热。
“多余的例汤啊……”他拖长了调子,故意凑近她,压低声音,“那钱总对我这个下属,可真是……体、贴、入、微。”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灼人的热度。
钱昕昕耳根一热,下意识后退半步,避开他的靠近,语气故作冷淡:“既然你没事,那我走了。”
“别啊!”纪煜立刻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来都来了,喝杯茶再走?而且……”他忽然皱了皱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带上了一丝虚弱,“头好像还真有点晕……”
钱昕昕看着他瞬间“虚弱”下去的样子,明知道他有至少七分是装的,但想到他可能真的因为昨晚吹风而有些不舒服,心肠还是软了一下。
她抽回手,语气缓和了些:“……那就坐一会儿。”
纪煜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根和强装镇定的样子,眼底笑意更深。他没再刻意装弱,而是从容地接过保温袋,指尖在她手背上若有似无地又停留了一瞬,才转身走向厨房,声音带着愉悦的磁性:“正好饿了,还是昕昕疼我。”
他将汤盅拿出来,打开盖子,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他也没去拿碗,就着盅喝了一口,然后满足地喟叹一声,靠在料理台边,目光灼灼地看向站在客厅略显局促的钱昕昕:“味道很好。看来那家餐厅的‘多余例汤’水准很高,下次带我去尝尝?”
他的话里带着明显的调侃和暗示,眼神像带着钩子,直白而热烈。
钱昕昕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别开视线,打量起他的公寓。极简的现代工业风,黑白灰的主色调,随处可见的赛车模型和奖杯,以及一整面墙的专业赛车模拟设备,充满了强烈的个人风格和速度感,与他此刻穿着家居服的慵懒模样形成奇特的反差。
“看来病得不算重。”钱昕昕走到沙发边,并没坐下,语气平淡地评价道,试图将话题拉回安全区。
纪煜端着汤盅走过来,姿态闲适地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扶手上坐下,长腿随意支着,低头又喝了一口汤,才慢悠悠地道:“本来是很重,不过看到你来,好像突然就……好得差不多了。”他抬眼,目光锁住她,唇角勾着笑,“你说奇不奇怪?”
他的直白和自信几乎让人招架不住。
钱昕昕感觉脸颊的温度又有点失控,只能板起脸:“我看是不需要休息了,那明天准时回公司上班。”
“啧,钱总真是冷酷无情。”纪煜摇头,放下汤盅,身体忽然前倾,手臂撑在钱昕昕身侧的沙发靠背上,将她笼罩在自己的气息范围内,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和玩味,“特意绕了大半个城,就为了给我送碗‘多余’的汤,催我回去干活?”
他的距离拉近,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混合着虫草花的香气,形成一种独特而侵略性的味道。
钱昕昕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自己的倒影,以及那洞悉一切的笑意。
她下意识想后退,脊背却已抵住沙发。
她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语气维持着最后的镇定:“作为上司,关心项目顾问的身体状况,确保项目进度,是我的职责。”
“哦?只是上司对顾问的职责?”纪煜挑眉,手指轻轻拂过她散落在沙发靠背上的一缕发丝,动作缓慢而暧昧,“那昨晚……也是上司对顾问的职责?”
他的指尖仿佛带着电流,触碰发丝的细微动作却让钱昕昕浑身一僵。
昨晚那些混乱而炙热的画面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让她呼吸一窒。
“纪煜!”她声音微颤,带着警告,伸手想推开他越发靠近的胸膛。
纪煜却顺势抓住了她的手,握在掌心,指腹在她细腻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目光依旧牢牢锁着她,语气低沉了下去,带着认真的探究:“昕昕,承认关心我,担心我,就那么难吗?”
看着她眼中闪过的挣扎和沉默,纪煜心底软成一片,那点逗弄的心思也淡了下去。
他叹了口气,不再逼问,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声音放缓,带着令人安心的沉稳:“行了,不逼你了。汤很好喝,谢谢。我很高兴你能来。”
他松开她的手,退开一些距离,给了她喘息的空间,但目光依旧温柔地落在她身上。
这突如其来的体贴和退让,反而让钱昕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看着他重新坐回扶手,拿起汤盅慢条斯理地喝汤,侧脸线条流畅而英俊,带着一种收放自如的从容。
公寓里安静下来,只有他喝汤的细微声响。
气氛似乎从刚才的暧昧紧绷,变得有些微妙的……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