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发生的一切太过突然。
像是惊喜，又像惊魂未定。
就连倪永孝，一时也难以完全消化。
但经过这次见面，他已基本确信——苏天汉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否则，根本没有理由插手如此复杂的事。
从这个角度看，对倪家反而是转机。
毕竟，苏天汉的位置太特殊。
只要有他在背后支持，整个香江，几乎没有需要畏惧的存在。
眼下这点困境，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不过是尘埃罢了。
正如苏天汉所说，这不过是一次小小的试炼而已。
根本掀不起任何风波。
让倪永孝真正感到振奋的是，他终于不必再为家人的安危忧心。
早些时候，他确实动过念头，想把全家送往夏威夷避风头。
如今，这个想法已无必要。
只要有苏天汉在，香江便是最稳妥的所在。
“三叔。”
“今晚的事，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个转机。可眼下香江局势复杂，人人自危。”
“苏长官与我倪家的关系，务必守口如瓶，绝不能泄露半句。”
“现在，先处理家里这五个叛逆之徒。”
倪永孝缓缓吐出一口气，神情重新归于沉稳。
他对那五人本已有安排，只是苏天汉的突然现身，打乱了原有的节奏。
不过并无大碍。
计划依旧可行，只需稍作调整。
三叔目睹这一幕，微微颔首，开口道：
“苏长官肯站在我们这边，实乃倪家之幸。”
“既然他不打算插手后续，那这件事就得靠我们自己收场。”
“眼下最紧要的，不是清算他们，而是上缴款项的日子到了。”
“我担心……他们会抗命不交。”
“二少爷，你看如何是好？”
经过今夜变故，三叔也冷静了许多。
苏天汉的存在，让他们不再对未来充满恐惧。
但眼前的麻烦，终究得亲手解决。
考虑到倪永孝刚回香江，对家中近况并不完全掌握，他简明扼要地汇报一番，随后垂手而立，静候指令。
他终究是下属。
即便对方称呼他一声“三叔”，身份之别依然分明。
他只负责执行命令。
倪永孝轻轻揉着太阳穴，思绪飞转。
片刻后，他拿起电话，一一拨出。
和过去一样，仅凭几通电话，他便瓦解了五人同盟。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早已洞悉一切，不再隐忍。
他决定立刻向杀害父亲的真凶动手——
那个名叫马茹的女人。
黄志诚目前尚不能动，但马茹绝不容活命。
而韩琛，作为其同党，也必除不可。
电话挂断后，倪永孝的目光愈发冷峻。
他在思索，用何种方式，才能彻底铲除韩琛。
……
与此同时，雷洛与苏天汉隐没在夜色之中，驾车悄然离开倪宅。
驶上主路时，只见街道上警灯闪烁，大批差佬层层包围倪家及五名手下所在之处。
显然，他们认定今夜必生巨变。
“没想到，这些洋人居然在咱们的地盘上还能拉出这么多人马。”雷洛望着眼前景象，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
苏天汉轻轻摇头：“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多数人其实还是站在我们这边。”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倪家和我们之间的联系罢了。”
“洋人在警署里确实埋了些钉子，但还不至于掌控到这种程度。”
雷洛沉默片刻，随后点头。
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有些过头。
毕竟这里是九龙警署，是他们说了算的地方。
如果对方真有如此势力，早就动手了，哪会等到今天。
“汉哥，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
雷洛迟疑了一下，“既然不怕洋人察觉，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过来？”
苏天汉瞥了他一眼，语气略显无奈：“我们不怕洋人知道，但怕百姓知道。”
雷洛一愣，显然没往这方面想过。
真相就这么摆在面前，却让他一时难以消化。
但他没有追问，苏天汉也没有进一步解释。
两人之间，早已形成一种默契。
他知道，这是在磨炼他。
将来总有一天，他要独自面对风雨。
若连这点眼力都没有，自然也撑不起将来的位置。
时间悄然流逝，约莫半小时后，车子缓缓停在苏天汉家的别墅前。
车门打开时，雷洛忽然开口：“汉哥，你是担心舆论？”
苏天汉点头。
“我们能跟洋人叫板，靠的是手上这一万不到的华人警察。”
“更重要的是，全港市民对我们的信任。一旦失去这个，我们就什么也不是了。”
“胜者为王没错，可对普通人来说，公道和正义才是他们心里最看重的东西。”
另一边，九龙警署o记办公室内。
陆启昌盯着眼前的陈瑶，眉头紧锁，心情烦躁。
过去他也听过一些风声，说倪家和苏天汉关系暧昧，但他一直没当真。
在他看来，那不过是无端猜测，甚至接近诽谤。
也许早年两人有过交集，
但廉政公署成立之后，警方与黑帮已彻底划清界限。
苏天汉身为高级警司，怎可能还与社团牵扯不清？
正因如此，他才敢对倪家采取行动。
否则，他绝不会轻易碰这个案子。
要知道，倪家本质上只是一个普通社团，甚至称得上规矩分明。
至少，从不碰毒品。
陆启昌不傻，也不天真。
他对香江权力游戏的规则心知肚明。
哪些事能做，哪些事碰都不能碰，他心里有数。
他从未加入任何派系。
因为局势未明，谁胜谁负无人能断言。
一旦押错注，后果不堪设想。
破案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以他的本事，就算不依附任何势力，往上走也并非难事。
苏天汉这个人向来不咄咄逼人。
只要你没站到洋人那边，有能力，他就不会拦着你的前程。
可谁也没料到，这次偏偏碰上了这档子事。
尽管心里憋屈，也只能认下。
不然还能怎样？
难道真去举报？那不是自寻麻烦。
陆启昌不是傻的，自然不会做这种蠢事。
唉！
他轻叹一口气，终于开口。
“行了，这事我明白了。”
“但现在你还不能回警队。倪家那边还没收尾，你手上没立功记录，回去也不过是个普通巡警。”
“我手头有个案子，需要短期卧底。”
“你有倪永孝保镖的身份，混进去不难。我只要你摸清交易的时间安排。”
“几天之内就能收网。”
陈瑶听罢，默默点头，一句话也没说。
可心底却像被什么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