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冰瑶看着萧羽与萧崇相谈渐欢,嘴角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适时开口道:“时辰不早了,羽儿,今天你就在你二哥这歇着吧。”
萧羽一愣,下意识看向窗外——暮色已漫进庭院,确实该安置了。他转头看向萧崇,眼神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萧崇笑着拍了拍身边的坐垫:“正好,我这书房里有张软榻,够你睡的。夜里咱们还能再聊聊赈灾的章程,你上午说的那个法子,我觉得还能再完善完善。”
“真的?”萧羽眼睛一亮,先前的拘谨散去不少。
“自然是真的。”叶冰瑶对门外扬声道,“臧冥。”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正是萧崇的侍卫臧冥,他躬身行礼:“属下在。”
“去赤王府一趟,把龙邪那小侍卫喊来。”叶冰瑶吩咐道,“让他把羽儿的换洗衣物带来,今晚就在白王府歇着,省得他在府里瞎操心。”
臧冥应了声“是”,转身便要走。
“等等。”萧羽连忙喊住他,脸颊微红,“让他……让他别带太多东西,简单几件就行。”
臧冥看了眼萧崇,见主子点头,便应声离去。
萧崇笑着摇了摇头:“龙邪对你倒是忠心,上次我让人送些点心给你,他还瞪着眼睛盘问了半天,生怕里面掺了什么东西。”
萧羽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他就是那样,总爱瞎紧张。”话虽如此,语气里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暖意——龙邪跟着他多年,确实比谁都上心,哪怕是芝麻大的事,也总替他盯着。
叶冰瑶见两人气氛融洽,便放心道:“我回你父皇那边看看,你们兄弟俩好好聊。记住,有不懂的就问你二哥,他肚子里的学问,比你父皇案头的奏折还多。”
“知道了,姑姑。”萧羽脆生生应道。
萧崇也起身相送:“姑姑慢走。”
叶冰瑶走后,书房里只剩下兄弟二人。萧崇摸索着给萧羽倒了杯茶:“尝尝这个,是西南道的新茶,今年雨水足,味道比往年醇厚些。”
萧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香在舌尖散开,带着淡淡的回甘。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二哥,你眼睛看不见,怎么知道茶水烫不烫?”
“听声音。”萧崇笑道,“水倒在杯子里,烫的时候声音脆,凉了就发闷。日子久了,自然就听出来了。”他顿了顿,语气温和,“就像记官员的名字,你现在觉得难,等记熟了,听到官职就知道是谁,看到样貌就想起他分管的差事,跟喝水辨冷热一样自然。”
萧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拿起桌上的赈灾章程,指着其中一条问:“二哥你看这里,要是灾民太多,粮仓的粮不够分,是不是可以让富户捐些粮食?”
“嗯,这个法子可行。”萧崇接过章程,指尖抚过盲文,“但得有个规矩,不能强捐,否则容易激起民怨。可以让官府给捐粮多的人家发块牌匾,挂在门楣上,也算给他们留个好名声。”
“对呀!”萧羽一拍大腿,“这样他们肯定愿意捐!”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书房里的烛火却越烧越旺。两个少年凑在灯下,一个指着章程细细问,一个耐心解答,偶尔争执几句,很快又找到两全的法子。
没多久,龙邪跟着臧冥来了,手里捧着个包袱,见萧羽正和白王说笑,悬着的心才落了地,规规矩矩地把包袱放在角落:“殿下,衣物带来了。”
“知道了,你找个地方歇着吧。”萧羽头也不抬,注意力全在章程上。
龙邪看了眼臧冥,见他示意自己跟着走,便悄悄退了出去。走到廊下,他忍不住问:“臧冥,我家殿下……真能跟白王好好相处?”
臧冥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家殿下不傻,白王也不是计较的人。倒是你,别总把人往坏处想,累得慌。”
龙邪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或许,真的是他操心太多了。
书房里,萧羽忽然打了个哈欠。萧崇笑道:“困了就睡吧,剩下的明天再说。”
“嗯。”萧羽揉了揉眼睛,躺在软榻上,看着烛火映在萧崇温和的脸上,忽然觉得,有个哥哥,好像也不错。
夜风吹过庭院,带来阵阵花香。这一夜,白王府的书房里,第一次没有了隔阂与猜忌,只有两个少年对未来的憧憬,在烛火里轻轻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