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崩塌声如同巨兽垂死的哀嚎，裹挟着碎石、金属碎屑和浓郁的虚无污染紧追不舍。
通道在剧烈震颤，头顶不断有碎块落下，仿佛整个地下世界都在为他们陪葬。
林恩背着静滞装置，拉着艾德，在狭窄、湿滑的通道中拼命奔跑。
肺叶火辣辣地疼，双腿如同灌铅，灵魂被撕裂的痛楚从未停止，灵性彻底枯竭，他现在完全是靠着超越极限的意志力在支撑。
手中的源初齿轮碎片传来温润的触感，一丝丝清凉而古老的秩序力量持续渗入他体内，如同甘露滴入干涸的土地，勉强维系着他意识的清醒和身体不垮。
但这修复微乎其微，远不足以应对眼前的危机。
“左转，前面结构相对稳定！”
艾德在这种时候展现出了惊人的潜力和对路径的模糊记忆，尖声指引着方向。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对地下恐怖的恐惧。
林恩依言转向，冲入一条侧向的、略微向上的狭窄裂缝。
身后的主通道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彻底被塌方的岩石和扭曲的肉膜组织堵死。
他们暂时摆脱了被活埋的直接威胁，但并未安全。
整个区域的结构都在变得不稳定，沉闷的崩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脚下的震动从未停歇。
两人沿着裂缝艰难向上攀爬，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天光——
那是来自碎齿城地表、经过层层过滤后依旧昏暗的光线。
他们从一个位于巨大废弃齿轮下方的裂缝中钻出，重新回到了“旧轴区”。
然而，眼前的旧轴区也与之前不同，剧烈的震动在这里同样明显，巨大的传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灰尘和锈屑从头顶簌簌落下。
“地……地震了？”
艾德瘫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地喘息。
不，林恩心中清楚，这是“噬神心脏”彻底崩溃引发的连锁反应。
碎齿城建立在某种不稳定的根基之上，地下的剧变必然会影响地表。
他靠在一根冰冷的金属柱上，剧烈地咳嗽着，几乎将肺都咳出来。
他小心地将静滞装置放下，确认夜莺的状态依旧稳定，那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点。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有机会仔细感受手中这块暗金色的碎片。
它不再仅仅是传来温润的力量，更开始与怀中的“万机之魂”碎片产生更深层次的交融。
两股同源而出、代表着“创造”与“秩序”的力量，如同失散已久的兄弟，试图重新合一。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磅礴、更加精纯的创造之力，开始在他体内缓缓滋生，所过之处，灵魂的裂痕被细微地弥合，枯竭的经脉得到滋润。
但这过程并不舒适，甚至带着一种撕裂与重塑的痛楚。
新的碎片带来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更多庞杂的、未被完全消化的信息碎片，以及……一丝属于“噬神心脏”本身的、疯狂的残留印记。
“检测到高纯度秩序源质注入。”
夜莺的声音似乎也清晰了一丝，“主体状态：极度衰竭。建议：优先引导能量修复灵魂损伤，压制信息洪流副作用。”
林恩依言而行，盘膝坐下，竭力引导着这股新生的力量。
他必须尽快恢复一定的行动能力，碎齿城绝非久留之地。
黑锤帮的德克逃了出去，这里的异动也必然会引起城中其他势力的注意。
果然，没过多久，远处就传来了尖锐的哨声和引擎的轰鸣，隐约还有能量武器的射击声。
显然，城中的混乱已经开始，各大势力恐怕会趁机清剿对手，或者……探寻这异变的源头。
艾德紧张地靠近林恩：“先生，我们怎么办？”
林恩缓缓睁开眼，眼底深处那因灵魂创伤而产生的混乱稍微平复了一些，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恢复了一丝清明和行动力。
新碎片的力量如同强心剂，让他从濒临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看了一眼手中光芒流转、纹路愈发清晰的暗金碎片，又望向远处传来骚动的方向。
“离开这里。”
林恩的声音沙哑却坚定，“找个更安全的地方，消化……这次收获。”
他感觉到，两块碎片的初步融合，不仅带来了力量的恢复，似乎也让他对“源初齿轮”、对这个世界破碎的规则，有了更深一层的模糊感知。
碎齿城的这趟浑水，他或许可以蹚得更深一些了。
但首先，他需要时间和安全，来真正掌握这份从疯狂之心窃取来的……新的力量与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