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雯的手指还停在那张金属卡片上，指尖压着边角，没松开。窗外天色暗下来，梧桐树影扫过桌面，她盯着卡面反光里自己模糊的轮廓，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抽出手机，屏幕亮起时映出她半张脸。通讯录翻到最新一条，号码备注是“达州”。她拨出去了，铃声响到第三声被接起。
“我什么时候出发？”她说，声音不带起伏。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明天上午十点，专车来学校接你，直飞新加坡。”
“不办签证？”
“已经安排妥当。”
“我要见律师。”
“会在办公室等你。”
通话结束。她把手机扣在桌上，打开银行App，余额数字没变，但系统提示齐宇好感值显示75。她点进反舔界面，看着那个进度条，忽然笑了下。
第二天清晨，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校门口。琴雯背着帆布包下车，穿的是最普通的白t和牛仔裤，只有脚上的鞋换了双新买的马丁靴。车门拉开时，司机一句话没说，只递给她一副墨镜。
飞机在云层之上平稳飞行。机舱内灯光调得很低，座椅宽大得能躺平，可她一点睡意都没有。空姐送来餐盘，她摆手拒绝，从包里掏出耳机塞进耳朵。
老歌响起，是大学刚入学时宿舍里常放的那首。她闭眼听着，手指无意识敲着扶手。中途喝了两口水，一次去洗手间，回来后重新戴上耳机，继续听。
降落樟宜机场时，阳光刺眼。舷窗外是整齐排列的航站楼，远处海面泛着白光。舱门打开，热浪扑进来。她摘下墨镜，拎包走下舷梯。
一辆加长林肯等在停机坪旁。车窗一降到底，达州坐在里面，西装笔挺，手里拿着文件夹。他点头示意，琴雯上车，车门关紧。
“律师已经在顶层等你。”他说。
大厦电梯直达顶层。金属门滑开，是一条铺着灰地毯的走廊。尽头办公室门开着，深色木桌后坐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面前摊着三份文件。
琴雯走进去，没坐下。
“先说清楚，”她看着律师，“我要知道每一页写的是什么。”
律师抬眼，语速很快：“第一份是资产托管协议，确认你在家族信托中的受益人身份；第二份是安全护卫授权书，允许集团派遣安保团队；第三份是继承权确认书，签署后正式激活国内产业管理权限。”
“表决权多少？”
“重大事项需董事会审议，您拥有否决权。”
“具体比例。”
律师顿了顿。达州轻咳一声。
“40%。”他说。
琴雯走到桌前，拿起第一份文件。纸张厚实，字小得几乎要看清每一行。她翻页很慢，每一页都停留十几秒。看到第二份文件时，她指着一段问：“这条说‘可随时调整人员配置’，包括我自己提名的人？”
“是。”律师答，“但必须通过合规审查。”
“谁定标准？”
“集团风控部门。”
她抬头看向达州，“是你的人？”
“流程独立，但我签批最终名单。”
琴雯没再问。她把三份文件依次看完，最后拿起笔。
签字时，她写得很稳。“琴雯”两个字一笔一划，清晰有力。签完，笔盖咔嗒一声合上。
律师收起文件，放进保险箱。达州起身，从旁边茶几端来一杯水，递给她。
“恭喜您，琴董。”
她接过水杯，没喝，放在桌上。玻璃面映着她的影子，还有身后整片落地窗外的新加坡夜景。滨海湾灯火连成一片，高楼轮廓切割天空。
她拿出手机，打开银行App。账户新增一条入账记录：500万，用途标注为“生活基金-月度发放”。
然后抬头。
“林岚什么时候能到岗？”
“明天开始。”达州说，“其他团队成员也会陆续到位，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
她点头，走到窗边。楼下街道车流如织，红绿灯规律切换。
她转过身，“接下来没我的事了，明天回国，我还要上学。”
达州看着她，眼神有点变化。
“可以。”他说，“琴雯从现在起，你不再是一个人，你代表一个集团形象。——不能违法，如果解决不了的事情告诉我，我来解决，不能损害集团声誉。”
“我没打算砸自己饭碗。”她语气平静，“我又不傻，说到事情，我的父母你们打算怎么安排？”
达州沉默几秒，点点头。他拿起公文包，走向门口。
“已经安排好了，询问过伯父伯母，她们说辛苦了半辈子，打算环球旅游，我们会安排专人保护。等你什么时候结婚，她们什么时候回来。”他说。
门关上了。
办公室只剩她一个人。空调风吹着，她站在原地没动。又是结婚，我才20岁，20岁好吧，国家生育率这么低了吗？20岁就开始催婚了，算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再说环球旅行最少也要5年。得了，老两口，这是打算女儿也不要，电话也不打一个，信息也不发一个，还是从别人那里知道的消息。她们只顾自己，早出去潇洒了。
她解锁屏幕，打开微信，给齐宇发了条语音：“你什么时候开直播，我给你刷火箭。”
发完，她把手机倒扣在桌面，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里面有一支备用签字笔，黑色，金属外壳。她拿出来，拧开笔帽，又合上。
然后坐进真皮椅里，双手搭在扶手上。
窗外，一架航班正从樟宜机场起飞，尾灯划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