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雯把黑卡塞进帆布包夹层，翻身下床。窗外天刚亮，楼道里传来水房泼水的声音。她没开灯，摸黑套上卫衣，拉好拉链，把眼镜架上鼻梁，马尾辫扎了两圈，发尾翘起来一截。
群消息还在弹，她点开看了眼——“法学三班八卦群”已经炸了二十多条截图，标题全是“琴雯送律政跑车！全款四百万！”配图是餐厅门口Gt-R交钥匙的抓拍照。有人问钱哪来的，底下回复五花八门：“家里拆迁”“被富豪包养”“卖身换车”。
她关掉通知，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洗漱回来，赵小曼正坐在床边刷手机，抬头瞥她一眼，嘴角扯了扯：“哟，大明星起床了？”
琴雯没应，拧开保温杯喝了口热水。
“昨晚回来挺晚啊。”赵小曼拖长音，“听说你跟律政学长喝交杯酒了？啧，人家可是法学院太子爷，你这一步登天，是不是该请室友吃顿好的？”
琴雯放下杯子，从包里抽出笔记本，翻到空白页。
“装什么清高？”赵小曼往前凑，“你知不知道现在多少人在说你靠男人上位？送车？你爸一个月挣多少钱？别说四百万，四万你家都拿不出吧！”
笔尖落在纸上，发出沙沙声。
**投资方向：实体产业＞短期投机**
字迹一笔一划，横平竖直。看样子要找机会搬出去了，虽然室友无法伤害到我，但是像苍蝇一样，很烦。
赵小曼盯着那行字，冷笑一声：“不说话是吧？等会儿，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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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时间，三食堂人最多。
琴雯端着餐盘往角落走，身后嗡嗡声不断。有人低头看手机，抬头瞄她；有人故意经过她桌边，放慢脚步。
她坐下，夹起一块豆腐，慢慢嚼。
“哎——”赵小曼端着餐盘坐过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周围几桌都能听见，“琴雯，你说你都这么有钱了，还吃六块钱的套餐？是不是怕露馅啊？”
旁边女生噗嗤笑出声。
琴雯咽下食物，筷子稳稳伸向青菜。
“你不请客也就算了，好歹换个包包背吧？”赵小曼指着她肩上的帆布包，“这破包我奶奶都不用，你天天背着，是想证明自己清廉呢，还是怕别人知道你有钱呀，不会开路不正吧？”
琴雯眼皮都没抬。
赵小曼盯着琴雯，眼神变了。她原本以为能逼出点反应，哪怕红眼、颤抖、摔筷子都行。结果琴雯像换了个人，吃饭、写字、喝水，动作流畅得像设定好的机器人。
她咬了口鸡腿，油滴在桌面上，嘀咕：“装，接着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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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自习区，靠窗位置阳光斜照进来。
琴雯坐在老位置，面前摊着银行App界面。余额数字没变：61,128,628。她退出页面，打开本地文件夹，点开一个命名为“项目初筛”的文档。
昨天返现到账后，她第一反应是心跳加速，第二反应是恐惧——这么多钱，放账户里就是数字，不动起来，迟早被人盯上，我得偷偷发育。
她想起周伯涛课上说的话：“钱不是攒出来的，是滚出来的。”
她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证明。等她足够强大，其他人就是跳梁小丑。
手指在触控板滑动，调出蓉城大学周边商业地图。她逐个标注：连锁奶茶店、快递驿站、打印社、健身房、电竞馆……这些都是学生高频消费场景，但多数已被资本渗透，股权分散，不适合插入投资。
她一条条划掉。
正准备搜索更多信息，窗外传来嬉笑声。
一对情侣手牵手走过林荫道，女生脑袋靠在男生肩上，笑得灿烂。
琴雯的手指顿了一下。
她想起昨晚律政送她回宿舍时，车里放的那首轻音乐，想起他低头看她的眼神，想起额头那一触即离的触感。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钢笔盒边缘。
但她立刻停下动作，深呼吸三次。
她闭上眼，脑子里浮现父亲穿着快递制服蹲在路边啃冷馒头的画面，母亲站在超市货架后低头记账的样子。他们一辈子没穿过名牌，没吃过高档餐厅，连看病都舍不得花钱。
她睁开眼，重新看向屏幕。
不能动心，搞钱才是我的唯一目的。
她现在不能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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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一节是微观经济学。
琴雯提前十分钟到教室，把笔记本收进包里。赵小曼从后门进来，坐她斜前方，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上课铃响，教授走进来。
琴雯翻开课本，没听讲，而是掏出手机，在浏览器输入“学府路79号 产权查询”。
页面跳转失败。
她换关键词：“蓉大招待所 出售信息”，跳出几个房产中介链接，最新一条发布于三个月前，标题写着：“大学附近核心区产业，适合改造成酒店，青年公寓或共享办公，急售！”
她点开图片，建筑外观看上去破旧，但结构完整，占地约八百平，带独立院落。
联系方式是一串手机号。
她抄下号码，存在备忘录里，标为“待联系”。
这时，前排两个女生低声议论起来。
“你说琴雯真送了辆跑车？”
“千真万确！我表哥在锐驰上班，说是个小姑娘全款提的Gt-R定制版，刷卡刷得经理都傻了。”
“她哪来的钱？不会是……”
“谁知道呢，反正律政现在天天开那车上下课，牛得不行。”
琴雯听着，面无表情。
她合上手机，从包里拿出一支新买的签字笔，在课本空白处写下一行小字：
**搞钱的人，不需要解释。**
下课铃响，她起身收拾书本。
赵小曼突然从前面转过身，堵住过道：“琴雯，你到底想干嘛？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人知道你有问题？你这样下去迟早出事！”
琴雯看着她，语气平静：“你觉得我会出什么事？”
“你……”赵小曼噎了一下，“你这种行为就是违法！送豪车？你不怕被查钱财来源吗？”
“那你去报警。”琴雯绕过她，走向门口，“记得带上证据，不要一天天靠臆想，污蔑别人。”
赵小曼僵在原地，脸涨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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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琴雯在图书馆自习区整理资料。
然后打开邮箱，给周伯涛助理发了一封简短邮件：
“老师您好，我想咨询关于学生创业公司注册及税务合规的问题，方便时希望能当面请教。”
做完这些，她合上电脑，把文件夹塞进帆布包。
起身时，手机震动。
微信弹出一条新消息。
律政：【月末聚会地点改了，改成郊外别墅，别迟到。】
她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三秒，锁屏，放进包里。
她拎起包，走出图书馆。
夕阳照在台阶上，她一步步走下去，影子拉得很长。
走到校门口拐角后，抬脚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