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古道热肠 荒漠遇奇人
炎炎烈日，犹如燃烧的火焰一般，无情地炙烤着这片广袤无垠的黑风荒漠。这里没有一丝风，空气仿佛都被烤得扭曲变形，让人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叶凡身处在这片死亡之海中，他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在起伏的沙丘之间快速穿行。他的速度极快，却又悄无声息，仿佛与这片荒漠融为一体。
叶凡手中紧握着一张得自沙盗的简陋地图，这张地图成了他在这片茫茫荒漠中的唯一指引。地图上，一个刺眼的红色叉号格外引人注目，旁边还标注着“陨星落凤”四个字。这四个字如同磁石一般，深深地吸引着叶凡，让他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个方向前进。
连日的跋涉，即便以他如今的体魄，也感到了一丝疲惫。更重要的是，清水即将告罄。荒漠中的水源，往往意味着绿洲，也意味着……可能存在的危险。
根据地图标示，前方百里外应有一处名为“苦泉”的小型绿洲。叶凡决定前往那里补充给养，稍作休整。
越是靠近苦泉绿洲，空气中的湿度仿佛都在逐渐上升，原本干燥的沙漠气息被一丝丝湿润所替代。偶尔，叶凡还能看到一些顽强生长在这片干旱之地的沙棘丛，它们那耐旱的特性在这恶劣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出。
然而，叶凡的灵觉却在此时发出了一丝预警，让他心中隐隐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这种不安并非毫无缘由，而是他在这一路上所发现的种种迹象所导致的。
沿途，叶凡留意到了越来越多的战斗痕迹。有些是人与野兽之间激烈搏斗后留下的痕迹，地上残留着血迹和被撕裂的皮毛；有些则明显是修士之间的争斗所残留下来的能量波动，这些波动虽然已经逐渐消散，但依然能够让人感受到当时战斗的激烈程度。
更让叶凡感到警惕的是，他竟然在这些痕迹中察觉到了一丝与之前遇到的沙盗相似的阴寒魔气。这股魔气虽然很微弱，但却如同一根刺一般，深深地扎进了叶凡的心头。
“看来，前往陨星落凤坡的人，远不止我一个。这苦泉绿洲，恐怕已是是非之地。”叶凡心中警惕，将“龟息术”运转到极致，气息近乎完全消失，如同沙粒般悄然前行。
日落时分，一片小小的绿洲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几棵歪斜的胡杨树环绕着一汪浑浊的水潭，水潭边，零星搭建着几个破旧的帐篷，似乎是一个临时的小型聚集点。然而，此刻绿洲周围的气氛却异常紧张。
只见水潭边，五六个衣着各异的修士，正围着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花白的老者。那些修士个个面带凶悍，修为多在炼气中后期，为首一个疤脸汉子，更是气息浑厚，已达炼气巅峰。他们显然是一伙亡命之徒。
那被围住的老者，看似弱不禁风，手中只拿着一根普通的木杖，脸上却并无多少惧色，反而叹息着摇头：“诸位施主，何必强人所难？老朽身无长物，仅有的几块灵石还要留着换些清水干粮，实在无法孝敬各位。”
“老东西，少废话！”疤脸汉子狞笑一声，“看你从那个方向过来，定是去过‘鬼哭岭’！把在那里找到的东西交出来，否则，这苦泉水潭，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他所说的“鬼哭岭”，是地图上标注的另一处险地，据说靠近陨星落凤坡外围。
老者依旧摇头：“老朽只是路过，并未深入鬼哭岭，更无宝物在身。”
“敬酒不吃吃罚酒！”疤脸汉子眼神一厉，挥手道，“拿下他！搜！”
身旁两名修士立刻扑上，手中兵刃带着寒光，直取老者要害！出手狠辣，显然是要杀人越货。
叶凡隐藏在数十丈外的一个沙丘后，冷眼旁观。他并非圣母，在这危机四伏的荒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那老者气息平平，似乎只是个普通老人，他犯不着为陌生人招惹麻烦。
然而，就在那两名修士的攻击即将落在老者身上时，异变陡生！
那老者看似随意地抬起手中木杖，轻轻向前一点。
没有灵光爆闪，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但冲在最前面的那名修士，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气墙，以比冲上去更快的速度倒飞回来，口中鲜血狂喷，重重摔在地上，挣扎两下便不动了。另一名修士的刀砍在木杖上，只听“咔嚓”一声，精钢长刀竟寸寸断裂，而他本人则如遭雷击，浑身剧颤，软倒在地。
轻描淡写，两名炼气中期的修士便已生死不知！
疤脸汉子和其他人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骇！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疤脸汉子声音发颤，再无之前的嚣张气焰。能如此轻易解决他的手下，这老者的实力，绝对远超他们的想象！
老者缓缓收起木杖，依旧是那副平淡的语气：“老朽只是个过路的。现在，可以让开了吗？”
疤脸汉子脸色变幻不定，最终一咬牙，抱拳道：“晚辈有眼无珠，冲撞了前辈，还请前辈恕罪！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说完，招呼手下抬起昏迷的同伴，仓皇退走，连头都不敢回。
转眼间，水潭边只剩下那神秘老者一人。
叶凡在沙丘后，心中也是震惊不已。那老者出手时，他竟未感受到丝毫灵力波动！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修仙体系的力量，更接近……一种对天地规则的直接运用？这老者，绝非寻常！
就在他暗自惊疑时，那老者的目光，却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了他藏身的沙丘，微微一笑，朗声道：“沙丘后的小友，看了半晌热闹，何不出来一见？老朽这里还有些粗茶，可解渴消乏。”
叶凡心中一凛！自己“龟息术”已臻化境，竟还是被发现了！这老者修为，深不可测！
他略一沉吟，知道无法再隐藏，便坦然从沙丘后走出，来到水潭边，对老者拱手行礼：“晚辈叶凡，见过前辈。适才并非有意窥视，只是途径此地，见有纷争，故而驻足。”
老者打量着叶凡，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尤其是在他丹田气海（虽无灵气，但气血充盈）和识海（有“生”字符镇守）位置略微停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笑道：“无妨。小友根基扎实，气血雄浑如龙，更难得的是神魂凝练，隐有道光，走的……似乎并非寻常仙路啊。”
叶凡心中再震，这老者眼光毒辣至极，一眼便看出了他的不凡。他恭敬道：“前辈谬赞，晚辈资质鲁钝，只是偶得机缘，胡乱修炼罢了。”
“机缘即是造化，何来胡乱之说？”老者摆摆手，从怀中取出一个脏兮兮的葫芦，拔开塞子，一股清冽的酒香飘出。他倒了两碗浑浊却香气扑鼻的液体，递给叶凡一碗，“来，尝尝老朽自酿的‘沙棘酒’，虽粗糙，却能抵挡这荒漠夜寒。”
叶凡接过酒碗，触手温热，酒香中似乎还蕴含着一丝淡淡的灵气。他道了声谢，小心抿了一口。酒液入喉，初时辛辣，继而化作一股暖流散入四肢百骸，竟让他连日的疲惫消散了不少，连精神都为之一振！
“好酒！”叶凡由衷赞道。这酒绝非凡品。
老者呵呵一笑，自顾自饮了一大口，抹了抹嘴，望着昏暗的天色，似在回忆什么，缓缓道：“这黑风荒漠，看似死寂，实则埋藏着无数秘密。上古年间，此地并非荒漠，而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沃土，宗门林立，强者如云。可惜，一场惊天大战，打得山河破碎，灵脉崩毁，才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叶凡心中一动，问道：“前辈所说的惊天大战，可是与那‘陨星落凤坡’有关？”
老者看了叶凡一眼，目光深邃：“哦？小友也知道落凤坡？看来你也是为此而去。”
叶凡点头：“晚辈确有些私事，需前往落凤坡一行。”
老者沉吟片刻，道：“落凤坡……乃是那场大战的核心战场之一。传说有真仙级别的存在在此陨落，其精血洒落，法则崩坏，形成了如今那片绝地。坡内力场混乱，空间不稳，更有上古残阵与不灭战魂游荡，凶险异常。近年来，更是异动频频，恐有变故发生。小友若欲前往，需万分小心。”
他顿了顿，又道：“观小友修行之路，另辟蹊径，似与肉身、神魂关联更密。落凤坡虽是绝地，但其中残留的上古战意、破碎法则，对于锤炼意志、感悟天地，或许另有一番机缘。祸福相依，就看小友如何把握了。”
这番话，可谓推心置腹，点明了凶险，也指出了机遇。叶凡感激道：“多谢前辈指点！”
老者摆摆手，又饮了一口酒，望着叶凡，忽然问道：“小友，你可知‘道’在何方？”
叶凡一愣，思索片刻，答道：“道在脚下，亦在心中。”
老者眼中精光一闪，抚掌笑道：“好一个‘道在脚下，亦在心中’！不滞于物，不困于形！小友果然是有慧根之人。”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土，“天色已晚，老朽该走了。临别之际，赠小友一言：顺为凡，逆为仙，只在心中一念间。守住本心，方见真道。”
说完，不待叶凡回应，老者一步迈出，身形竟如同融入夜色般，瞬间消失在茫茫荒漠之中，只余那苍凉的声音在叶凡耳边回荡。
叶凡站在原地，手中酒碗尚温，心中却波澜起伏。这神秘老者，究竟是何方神圣？其言谈举止，高深莫测，似友非敌。他最后那句话，“顺为凡，逆为仙，只在心中一念间”，更是与他修炼的《逆凡诀》不谋而合！
他望向老者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手中地图上那个红色的叉号，目光愈发坚定。
无论前路有多少凶险，有多少谜团，他的道，已在脚下。
今夜，便在绿洲稍作休整，明日，继续向着陨星落凤坡，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