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没再留在聚义厅,转身往校场走——早上跟林冲约好,要去看看新收喽啰的操练情况。
刚到校场门口,就听见一阵“呼呼”的声响,不是刀枪碰撞的脆响,倒像是木棍抡空的沉闷声。
走进一看,新收的八十个喽啰正举着木棍站成队,木棍粗细不一,有的还带着没削干净的树皮,抡起来摇摇晃晃,没半点章法。
一个矮个子喽啰没拿稳木棍,“哐当”砸在地上,引得周围人一阵哄笑,那喽啰脸涨得通红,赶紧弯腰去捡。
木棍粗细不一,有的还带着没削干净的树皮,抡起来“呼呼”响,却没半点兵器的威慑力。林冲站在旁边,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手里的长枪戳在地上,枪尖泛着冷光,跟喽啰们的木棍形成鲜明对比。
宋江走过来时,正撞见一个喽啰没拿稳木棍,“哐当”砸在地上,引得周围人一阵哄笑。
“都停了!”宋江的声音不算大,却让校场瞬间安静下来。
喽啰们赶紧站好,耷拉着脑袋,没人敢抬头。林冲转过身,对着宋江拱手:“公明兄,新收的弟兄没兵器,光靠木棍,练不出战力。”
宋江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满地的木棍,又看向远处的兵器库——之前从祝家庄缴获的刀枪,早就分完了,现在库里只剩些锈迹斑斑的旧兵器,连四十人都不够用。
“汤隆呢?”宋江问。
没一会儿,就见一个穿着粗布短衫的汉子跑过来,手里还拿着块烧红的铁坯,正是汤隆。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喘着气问:“押司,您找我?”
“梁山缺兵器,你知道吧?”宋江往兵器库的方向指了指,“新收的弟兄连刀都没有,总不能一直用木棍。”
汤隆放下铁坯,脸上露出难色:“我知道,可咱们铁匠铺就我一个人,铁料也不够,一天顶多铸两把刀,八十个弟兄得等四十天。”
“等不了那么久。”宋江摇了摇头,从怀里摸出张纸条,上面画着个小镇的轮廓,“这是铁匠镇,离梁山五十里,以前是出能工巧匠的地方,你去那儿找找,看能不能请几个铁匠来。”
汤隆眼睛一亮,接过纸条攥在手里:“铁匠镇?我早听说过!那儿的王老栓能铸连发弩,刘二打刀又快又锋利!我这就去,保证把人请回来!”
“别急。”宋江叫住他,语气沉了些,“官府防着咱们造兵器,肯定会管控铁匠镇,你去了别硬来,扮成逃犯或者货郎,小心点。”
汤隆拍了拍胸脯:“押司放心!我以前在铁匠铺当学徒时,最会装穷扮苦,肯定能混进去!”
当天下午,汤隆就挑着个破担子出了梁山。
担子两头装着些发霉的粗粮和几件打补丁的衣裳,脸上抹了点灰,看着就像个走投无路的逃犯。快到铁匠镇时,远远就看见城门口贴着张告示,几个官差拿着鞭子来回走,盯着进出的人。
汤隆放慢脚步,凑到告示前假装看,眼里却把内容记了个清楚——“严禁铁匠外流,凡私带铁器出镇者,杖责三十;窝藏梁山细作,满门抄斩”。
“看啥看!赶紧走!”官差见他站着不动,扬着鞭子就过来。
汤隆赶紧往后退,故意摔在地上,担子翻了,粗粮撒了一地:“官爷饶命!我是逃犯,老家遭了灾,想躲去济州府,身上没银子,就想找个铁匠铺干活抵路费!我力气大,能拉风箱,能抡锤子!”
官差踢了他一脚:“逃犯还敢去铁匠铺?滚远点!”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围裙的老汉从旁边的铁匠铺走出来,手里拿着把锤子,锤头还沾着铁屑,正是王老栓。他看了汤隆一眼,对着官差陪笑:“官爷,这小子看着结实,我铺里正好缺个拉风箱的,让他来帮我干活,我盯着他,绝不让他踏出铺门一步,出了事我担着!”
官差想了想,觉得有人盯着也放心,挥了挥手:“行,别让他乱跑,要是少了铁器,先拿你是问!”
汤隆赶紧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跟着王老栓进了铁匠铺。
铺里满是铁屑和煤烟味,两个汉子正围着炉子忙活——一个瘦高个抡着大锤,把烧红的铁坯砸得“叮当”响,是刘二;另一个矮胖汉子蹲在旁边磨刀,是赵五。见王老栓带了个陌生人进来,两人都停了手,眼神里满是警惕。
“老栓叔,这是谁啊?”刘二放下锤子,擦了擦汗。
王老栓关上门,才对着汤隆问:“你不是逃犯吧?看你这手,虎口有老茧,是练过铁匠活的,别装了。”
汤隆愣了愣,随即笑了,从怀里摸出块银子——是宋江给的定金,递到王老栓面前:“老栓叔眼尖!我是梁山来的汤隆,宋押司知道你们被官府刁难,想请你们去梁山铸兵器,管吃管住,还帮你们还欠官府的税银。”
王老栓手里的锤子“当啷”掉在地上,脸色瞬间白了:“去梁山?你疯了!官府上个月刚贴了告示,窝藏梁山的人要满门抄斩!我还欠官府十两税银没还,要是被知道了,我儿子在镇上学堂都待不下去!”
刘二也凑过来,脸上满是愁容:“可不是嘛!我家娃才三岁,天天饿肚子,老婆咳了半个月,连药都没钱抓。去梁山是好,可官府要是来剿,咱们连家都没了!”
赵五蹲在旁边没说话,磨刀的动作却慢了,小声问:“去了梁山,有好炉子吗?有足够的铁料吗?我之前在镇上铸刀,官府连铁料都限量,一个月只能领十斤,根本不够用。”
汤隆把银子往桌上一放,声音提高了些:“老栓叔,十两税银宋押司帮你还,还多给五两补贴家用;刘二哥,你老婆的病,梁山有郎中,免费抓药,娃去了能上梁山的私塾,顿顿有粥有肉;赵五哥,梁山新盖了铁匠房,三个大炉子,铁料从祝家庄缴获的,够咱们用到明年,想铸多少兵器就铸多少!”
刘二眼睛一亮,往前凑了凑:“真的?顿顿有肉?我家娃都快忘了肉味了。”
“骗你干啥!”汤隆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打开里面是两斤白米,递给刘二,“这是给娃的,先拿着垫垫肚子,到了梁山,比这好的还多!”
王老栓还是犹豫,搓着手说:“可我儿子……学堂先生跟官府走得近,我要是去了梁山,先生肯定会刁难我儿子。”
“这个简单!”汤隆拍了拍胸脯,“你把儿子带上,梁山有专门的私塾,先生是以前的老秀才,不跟官府打交道,娃去了还能读书识字,比在镇上强!”
赵五放下磨刀石,站起身:“我去!官府天天卡铁料,我早就憋坏了!到了梁山能放开了铸兵器,还能帮着弟兄们打胜仗,比在这儿受气强!”
刘二也赶紧点头:“我也去!只要能让老婆娃好过,我啥都不怕!”
王老栓看着两人,又看了看桌上的银子,终于咬了咬牙:“行!我去!但得等天黑,我去接我儿子,咱们偷偷走,别被官差发现。”
汤隆笑着点头:“没问题!咱们天黑就动身,梁山的弟兄会在半路接应,保证安全。”
就在这时,铺门突然被“砰”地推开,几个官差举着刀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之前城门口的那个,指着汤隆喊:“好啊!你果然是梁山的细作!敢骗我,把他们都抓起来!”
汤隆赶紧把银子塞给王老栓,伸手摸向腰间的短刀——要是被官差抓走,不仅铁匠请不回梁山,他们几个都得栽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