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我巫族肯降尊与你人族通婚，还能诞下子嗣，本就是你们天大的福分，是人族高攀！怎么，你们反倒不乐意了？”祝融声线沉了沉，语气里满是不容置喙的倨傲，指尖甚至因不耐跳着几点火星。
李念挑眉，语气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凉意：“倒是想请教，你巫族哪一点，值得我人族去高攀？”
“我巫族乃是盘古精血所化，身负洪荒天地最正统的血脉！这等根脚，难道还不够……”
祝融话没说完，便被身旁的后土轻声打断，她眉峰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提醒：“五哥，我们今日是请念族长来议正事的，莫要偏了话题。”
“哦？”李念目光扫过殿中诸位祖巫，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看来各位祖巫，也都认同这‘盘古血脉、洪荒正统’的说法？”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殿中供奉的盘古神像上，语气里的讥讽几乎要溢出来，“这里可是盘古殿，你们当着父神的面说这些话时，就当真不觉得臊得慌？”
“小子，你这话倒是说得轻巧！”奢比尸的声音像淬了冰的蛇信，黏腻又阴寒，枯爪般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沿，眼窝深处的幽光死死锁着李念，“今日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倒要看看，是谁先臊得慌！”
李念嗤笑一声，语气半点不留情面，字字像淬了锋刃：“你们当自己是外界传的那般？豪爽直爽？刚猛好斗？还是刚烈倔强？”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众祖巫紧绷的脸，才冷声道，“都不是——在外人眼里，你们不过是群仗着肉身蛮横，没脑子的傻大个罢了。”
“你敢再说一遍？！”祝融猛地拍案，掌心里瞬间窜起半尺高的赤红火焰，火星溅在青石案面上，烧出一个个小黑点，“我巫族凭的是盘古精血的正统，凭的是实打实的战力，何时欺凌过弱小？！”
“不是欺凌弱小，难道是切磋武艺？”李念挑眉，话锋直戳巫族痛处，
“你与共工斗了多少载？从东海打到不周山，表面是兄弟间的打闹，实则早把‘不和’写在脸上。
在外人面前演着兄弟情深，转过身就为点意气争得你死我活，这不是自私自利是什么？”
“一派胡言！”共工终于按捺不住，猛地踏前一步，脚下的地面都震了震，浊浪般的气息翻涌开来，“我与祝融争斗，从无半分私念，何来自私自利之说？”
“无半分私念？”李念本还想压着性子沟通，可看着众祖巫这副油盐不进、反倒理直气壮的模样，心头那点耐心彻底耗光——今日不把他们骂醒，这群人怕是要等到族灭那天才肯睁眼。
他话头陡然一转，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冷淡，“怎么？巫族待客就是这个规矩？连杯茶水都没有，是怕我喝了你们的东西，污了你们的‘正统血脉’？”
“给你！”共工虚空一抓时周身水汽翻涌，竟直接凝出个巴掌厚的冰晶茶杯——杯口足有脸盆大，杯壁上还裹着层刺骨的寒气。
他手腕猛地一沉，茶杯“嘭”地砸在青石桌面上，震得桌面粉尘簌簌往下掉，语气里的火气几乎要烧起来：“有本事就喝，喝死你才好！”
李念咧嘴一笑，半点没被这凶戾的架势唬住，心里门儿清——这群祖巫看着暴脾气，实则没什么弯弯绕，比起那些藏着掖着的洪荒势力实在多了。
他伸手就捧住那冰凉的冰晶茶杯，掌心扣着杯壁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慢悠悠抿了一口，喉结滚动间竟真就咽了下去。
殿中其他祖巫余光扫过这一幕，心里也暗叹一声——换做旁人被共工这么针对，早吓得手脚发软，哪敢真接这杯“赌气茶”？这李念，气魄倒真不是吹的。
“既然共工祖巫这么‘好客’，那我也就不绕圈子了——”李念放下茶杯时，抹了把嘴，语气瞬间沉了下来，“你们且听听，自己到底怎么个自私自利法。”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中供奉的盘古神像，声音里添了几分凝重：
“洪荒天地，自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以来，哪一日安生过？凶兽时代里，遍地尸骨堆成山，血流成河；
后来仙魔之争，打得西方地界裂成碎片，连天地灵气都透着股焦苦味；
到了龙汉大劫，更是把洪荒搅得周天寒彻，龙族、凤族、麒麟族死伤无数，多少生灵连骨灰都没剩下。”
说到这儿，李念的目光陡然落在众祖巫身上，语气里的尖锐再也藏不住：
“可你们呢？龙汉大劫后期才从盘古精血里化形，本该承着盘古大神的开天意志护持洪荒，结果倒好——
躲在这盘古殿里，眼睁睁看着外面天翻地覆，硬生生苟到了大劫结束！
这叫什么？这叫缩头乌龟，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正统血脉’该做的事？”
洪荒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你们却以‘子承父业’为托口，再次抛起巫妖之争。
“这难道不是自私自利？”李念往前半步，指尖重重戳了戳桌面，青石纹路里都似浸了他的质问，“占着盘古大神的名头，却半点不承他护持洪荒的心意，这不是自私是什么？”
“父神本就该护着我巫族！”有祖巫忍不住往前站了站，嗓门粗哑得像磨过石头，“这盘古殿、这血脉传承，本就是父神留给我们的，我们想继承，难道还错了？”
“三清也是盘古元神所化，怎么没见他们像你们这样，把‘继承’挂在嘴边当挡箭牌？”
李念目光扫过那祖巫，语气里的讥讽又重了几分，“人家早带着弟子走遍洪荒，要么悟道要么护持生灵，哪像你们，守着个盘古殿就觉得占了天大的理。”
“那是他们怂！”那祖巫梗着脖子哼了声，满脸不屑，“放着正统传承不用，偏要去管那些不相干的事，不是怂是什么？”
“就算你们拿‘子承父业’当由头，洪荒诸族多少还能理解几分——可你们做的事呢？”
李念猛地提高声调，字字砸得人耳尖发疼，“仗着肉身强悍，见着弱小族群就凭着蛮力欺压，连句道理都不讲；
从不想洪荒为何要存在，更不管这天地后续该怎么延续，只顾着自己顺心，想打就打、想闹就闹，这难道还不算自私自利？”
他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方才说的，是你们对洪荒天地的自私。”目光重新落回众祖巫身上时，又添了层冷意，“现在，咱们说说你们当祖巫的，对自己巫族的自私。”
“我们对族群怎么自私了？”祝融猛地瞪圆眼，脖子拧得更紧，赤红的火焰在他掌心又窜高了几分，“族里小辈缺什么，好丹药、好矿石，哪回不是先紧着他们？你少在这血口喷人！”
“呵呵，扯淡。”李念嗤笑一声，嘴角撇得老高，眼神里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
“你摸着良心说，那些给小辈的东西，哪样不是你们修为到了用不上的残次品？
要么就是你们瞧不上眼的普通货色。真要是能助你们突破境界、能让你们实力大涨的宝贝，你们会舍得分给下面的族人？”
“你胡扯！”祝融被戳中痛处，嗓门陡然拔高，掌心的火焰都颤了颤，
“我自己用着顺手、能涨修为的好东西，凭啥先给别人？我是祖巫，先顾着自己修为，才能护着族群，这有错吗？”
李念扫了眼殿中神色各异的祖巫，两手一摊，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要是你们真能扛起‘子承父业’的担子，护得洪荒几分安稳，就算嘴上不说，洪荒众生心里也得认你们这份盘古传承；族里小辈更会心甘情愿跟着你们的方向走。可你们呢？”
他话锋陡然一厉，目光像刀子似的刮过众祖巫：“除了把‘洪荒正统’挂在嘴边当幌子，剩下的心思全用在打架上——
跟共工斗得天翻地覆，跟妖族打得不死不休，只顾着自己打得痛快、舒展了脾气，可你们眼里，真的装过族人的死活吗？”
“我们怎么没关心了！”祝融急得嗓门拔高，赤红的火焰在掌心突突跳着，带着几分急赤白脸的辩解，“族里谁没在想办法？我带着小辈去洪荒险地历练，教他们控火御敌、淬炼肉身；其他祖巫也在四处寻天材地宝，帮族人稳固精血、提升修为，这些你看不见就敢瞎编排？”
“就这叫关心？”李念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冷意从话里往外冒，“把一个本该承继盘古意志、兴盛壮大的族群，‘关心’得步步走向绝路，这也配叫关心？”
“可……可我们也是没办法啊！”祝融的声音瞬间弱了半截，掌心的火焰都蔫了几分，连带着腰杆都塌了些，语气里满是无力的辩解，
“巫族的精血一代比一代稀薄，族里的子嗣更是难生得很，我们寻遍了洪荒山川，试过无数法子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