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刃的寒锋擦着林疏桐鬓角划过的瞬间，她听见了剑鸣。
那声音像冰锥刺破夜幕，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劈落。
老刘的手腕突然一痛，短刃当啷坠地——谢沉渊的银剑正架在他颈侧，剑身上流转的银光映得他斗笠下的黑纱都泛起冷白。
谢...谢圣子？老刘喉结滚动，冷汗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小的只是...只是来寻林姑娘说些体己话...
林疏桐翻了个身坐起来，揉着被石子硌疼的后腰。
她看见谢沉渊的玄色衣摆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发间那枚青玉簪子在月光下泛着幽光——这男人连赶夜路都要束得整整齐齐，倒比她这个懒人还讲究。
体己化需要淬毒的短刃？谢沉渊声音像浸了霜，剑尖微微压下，老刘脖颈立刻渗出血珠，铁面王给你多少好处？
老刘嘴唇哆嗦着正要开口，后山的竹林突然发出沙沙巨响。
林疏桐抬头，只见七八个身影从竹影里窜出，个个眼泛青黑，手中握着带倒刺的锁链——是铁面王养的鬼修。
果然。林疏桐拍了拍裙角的灰，从袖中摸出块雕着云纹的玉牌。
这是今早系统签到奖励的天道护符，当时她还嫌占地方，此刻倒派上了用场。
玉牌在掌心发烫，一道淡金色光罩地升起，将她和谢沉渊笼在其中。
最近的鬼修挥着锁链砸过来，金属碰撞的脆响震得林疏桐耳膜发疼。
她眯眼数着光罩上的裂纹——系统说明里写着能撑三十息，现在才过五息，应该够谢沉渊解决这些杂兵。
退到我身后。谢沉渊反手将她扯到自己身侧，银剑划出半弧，当先的鬼修立刻被劈成两截。
林疏桐望着他绷紧的后背，忽然想起原着里这位苦行圣子从不在战斗中分心，可此刻他每出一剑都要侧头确认她的位置，发梢都被剑气带得乱了章法。
谢沉渊。她踮脚扯了扯他的衣袖，我这护符能撑到你清场。
男人身形微顿，侧过脸时眉峰仍紧拧着：你总把性命押在这些旁门左道上。话虽责备，剑势却更利了几分，眨眼间又解决三个鬼修。
林疏桐望着他翻飞的衣袂，忽然笑出声。
咸鱼心诀在丹田处缓缓转动，鬼修们的怨毒、铁面王的焦躁、甚至老刘的恐惧，都化作温热的气流涌进她体内——这是系统新奖励的被动技能，越混乱的战场，她吸收的负面情绪越多。
此刻她明显感觉到炼气十二层的瓶颈在松动，说不定打完这仗就能筑基。
叮——检测到宿主处于危机状态且保持躺平心态，触发躺赢反杀隐藏奖励：躺平盾进阶。
林疏桐耳尖微动，头顶的懒魂盾突然膨胀成半人高的金盾，表面浮起字纹路。
正砸向光罩的锁链撞在盾上，竟被反弹回去，精准戳中后面鬼修的胸口。
那鬼修发出刺耳尖叫，身体像被抽干了似的迅速干瘪。
这是...谢沉渊的剑势一顿，转头看她的目光多了丝探究。
林疏桐打了个哈欠：系统说我今天躺得够标准，给的加菜。她指着逐渐稀薄的光罩，护符快撑不住了，你动作快点。
话音未落，光罩碎裂。
最后一个鬼修趁机扑过来，指甲长得能刮骨。
林疏桐不躲不闪，懒魂盾地转了个方向，那鬼修的指甲刚碰到盾面就冒起青烟，疼得在地上打滚。
废物！
暴怒的低吼从山巅传来。
林疏桐抬头，看见铁面王踏着黑雾凌空而下，腰间的黑玉怨魂引渗出汩汩黑血，在他脚下凝成狰狞的鬼面。
他手中握着柄黑剑，剑身缠着的魂幡被阴风吹得猎猎作响，林九娘，你以为靠这些歪门邪道就能逃过天道惩罚？
谢沉渊挡在林疏桐身前，银剑直指铁面王：铁长老，私养鬼修、刺杀同门，你可知犯了多少条门规？
门规？铁面王嗤笑，黑剑划出诡异弧光，等你死了，我自然会说林九娘勾结鬼修，你是为除魔殉道。他突然看向林疏桐，眼底翻涌着癫狂，你以为天道真会护着你这懒骨头？
当年我徒弟勤修三十年，不过晚了半柱香没赶上雷劫，就被劈成渣——天道从来只看汗水，不看运气！
林疏桐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
她摸了摸怀里的窥心镜，镜面浮起铁面王的记忆碎片：年轻的弟子跪在雷池前哭嚎，他握着弟子焦黑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原来如此，这老东西是把对天道的怨愤全撒在她身上了。
天道要是真讲汗水，她歪头，你养这么多鬼修，怎么没见雷劫劈你？
铁面王瞳孔骤缩，黑剑裹挟着阴火劈下。
谢沉渊挥剑相迎，双剑相交处爆发出刺目银光。
林疏桐趁机捏碎袖中最后一张传讯符——这是找小翠借的，专门传给执法堂的。
战斗余波掀得她发梢乱飞，灵魂盾在头顶忽明忽暗。
她望着谢沉渊紧绷的下颌线，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原着里这男人可是踩着无数天才的尸骨登顶，怎么现在为了她，连道心都乱了？
谢沉渊突然踉跄一步，左肩渗出鲜血。
铁面王的黑剑不知何时淬了毒，银剑上的光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
林疏桐心尖一紧，也顾不上躺平了，抓起腰间的玉葫芦就砸过去——这是今早签到送的灵食袋，里面装着张道长给的桂花糕。
玉葫芦砸在铁面王胸口，甜腻的桂花香混着阴火炸开。
铁面王被呛得后退两步，谢沉渊趁机欺身上前，银剑抵住他咽喉：执法堂的人快到了，你还要继续？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吹得铁面王的胡须乱颤。
他盯着林疏桐腰间的玉葫芦，又看了看她头顶的懒魂盾，眼底的疯狂渐渐被阴鸷取代。
林九娘，你身上...他突然住口，黑雾裹着他迅速退去，只留下一句话飘散在风里，我会查清你所有秘密。
谢沉渊刚要追，林疏桐拽住他衣袖：别追了，你伤口在毒发。她从系统空间摸出颗筑基丹，塞进他手里，吞了，这药没副作用。
谢沉渊盯着掌心的丹丸，又看向她。
月光下，她的眼尾还沾着刚才打斗时的尘灰，发带散了半条，却笑得云淡风轻，仿佛刚才的生死相搏不过是喝了杯茶。
你总是...他喉结滚动，将丹丸咽下，把最珍贵的东西随便送人。
林疏桐歪头：系统给的，又不是我辛苦炼的。她指了指远处逐渐亮起的灯火，执法堂的人来了，先回吧。
两人并肩往宗门走时，林疏桐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响动。
她回头，只见铁面王的黑玉怨魂引正埋在草丛里，表面浮现出一行血字：天道亲闺女？
山月无声，将那行血字照得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