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霆的车刚停在傅氏大厦楼下，就看到门口围着一群穿着深色制服的人。
红蓝相间的执法车停在台阶前，车顶的灯没亮，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傅总，他们……他们就是联合调查组的人。”助理跑过来，声音发颤，手里的文件夹都抓不稳，“十分钟前到的，说等您回来就进驻。”
傅云霆推开车门，脚步没停，径直往大厦里走。风灌进他的西装领口，带着深秋的凉意，却没让他眼底的冷硬软半分。
“傅云霆先生？”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迎上来，亮出证件，“我们是联合调查组，奉命对傅氏集团进行全面调查，请您配合。”
傅云霆扫过证件上的“金融监管局”印章，语气平静：“调查可以，但请遵守规矩，不要影响员工正常工作。”
“这不用您操心，我们有自己的流程。”男人收起证件，挥了下手，身后的十几个人立刻分散开来，有的往电梯口走，有的直接冲向财务部。
大厦大厅里瞬间乱了起来。
员工们围在远处，小声议论着，有人拿出手机想拍，被调查组的人制止；部门经理们急得团团转，想上前询问，却被拦在警戒线外。
“傅总，他们要封财务部的文件柜！”财务总监跑过来，脸色惨白，“还有It部，他们要带走所有服务器硬盘！”
“让他们封，让他们带。”傅云霆的声音没起伏，“你去把近三年的电子备份，转到我的私人硬盘里，别让他们发现。”
财务总监愣了一下，立刻点头：“好，我现在就去！”
傅云霆刚走到电梯口，就碰到了秦风。
秦风穿着白色衬衫，领口皱了皱，眼底满是震惊：“哥，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调查组？”
“陈泰和的手笔。”傅云霆按下电梯键，门缓缓打开，“我没答应他的‘警告’，他就用这种方式逼我低头。”
“陈泰和？”秦风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他敢这么做？就不怕我们告他滥用职权？”
“告他？”傅云霆冷笑，走进电梯，“他用的是‘国家经济安全’的名义，手续齐全，证据‘充足’，我们告得赢吗？”
电梯门关上，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秦风看着傅云霆紧绷的侧脸，突然想起小时候，每次他闯祸，都是傅云霆挡在他前面。可现在，连傅云霆，好像都要撑不住了。
电梯到了顶层，门刚打开，就看到调查组的人在总裁办公室门口贴封条。
“住手！”秦风冲过去，想撕掉封条，却被调查组的人拦住。
“这位先生，请不要妨碍公务。”制服男人走过来，语气强硬，“总裁办公室的所有文件和电子设备，都要封存审查。”
傅云霆拉住秦风，摇了摇头：“别冲动。”
“哥！”秦风转头，声音里带着急意，“他们这是明抢！我们就眼睁睁看着？”
“不然呢？”傅云霆看着办公室门上的封条，红色的油墨刺得人眼睛疼，“现在反抗，只会让他们找到更‘合理’的理由，把事情闹得更大。”
调查组的人很快进了各个部门。
财务部里，文件被一摞摞搬出来，堆在地上；It部里，服务器的指示灯不停闪烁，调查组的人正用专用设备拷贝数据；人力资源部里，员工的劳动合同被一一翻阅，有人被单独叫去问话。
“傅总，他们要找您谈话，在会议室。”刚才的制服男人走过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傅云霆点头，刚要走，秦风拉住他的手腕：“哥，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傅云霆挣开他的手，“你去安抚员工，告诉他们，傅氏不会倒，让他们别慌。”
秦风看着傅云霆的背影消失在会议室门口，又转头看向大厅里混乱的场景，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执法车，又想起昨天和傅景深的争吵。
“你以为你接近林薇薇，就能报复哥？你这是在毁傅家！”傅景深的话还在耳边响着。
那时候他还不服气，觉得傅景深是在帮傅云霆说话。可现在，看着调查组像饿狼一样冲进公司，看着员工们惊慌失措的样子，他才明白，傅家真的要出事了。
他想做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他没有傅云霆的沉稳，没有傅景深的人脉，甚至连阻止调查组的勇气，都没有。
“秦先生，麻烦让一下，我们要去市场部调查。”一个调查组的人走过，撞了他一下，没道歉，径直走了。
秦风踉跄了一下，扶住旁边的柱子，才没摔倒。他看着那个人的背影，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却迟迟没敢挥出去。
大厅里的议论声还在继续，有人说“傅氏要完了”，有人说“早知道就辞职了”，那些话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
会议室的门开了，傅云霆走出来，脸色和刚才一样冷硬，看不出有没有吃亏。
“哥，他们问你什么了？”秦风冲过去。
“没什么，就是问海外项目的资金流向。”傅云霆擦了擦指尖，“我都按实话说了，他们没找到破绽。”
秦风松了口气，刚想说什么，就看到调查组的人抱着一堆文件，从财务部出来，其中一本，是他之前帮傅景深整理的分公司报表。
“那是……”秦风的心脏猛地一沉。
傅云霆也看到了，眼底的冷意更浓，却没说话，只是转身往自己的临时办公室走。
秦风站在原地，看着调查组的人来来往往，看着员工们低着头，不敢说话，突然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从脚底往上涌，裹住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以前总觉得，傅家很强大，强大到可以对抗一切。可现在他才知道，在体制的力量面前，傅家就像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被吹灭。
他想保护傅家，想保护傅云霆，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场“合法的围猎”，一点点吞噬掉他从小长大的家。
指尖的力气慢慢泄掉，他靠在墙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第一次觉得，原来“无力”这两个字，能这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