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宴在一场惊心动魄的闹剧后，草草收场。
刘御史被当场下狱，德嫔被禁足，皇帝拂袖而去，留下满殿的皇亲国戚和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再也没有人敢用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神去看秦王妃了。
所有人的目光，如今都带着三分敬畏，三分忌惮，还有四分探究。
这个之前只以“能吃”、“会做生意”、“受宠”闻名的王妃，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展露了她那深藏不露、宛如利刃的锋芒。
尤其是那箱子“天书”一样的账本，和那些从她嘴里冒出来的“复式记账法”、“供应链金融”，像一座大山，压在所有心里有鬼的人头上。
他们意识到，秦王妃手里握着的，可能不止是“火凤祥”的账本，而是随时能把他们拉下马的“催命符”。
苏妙妙对这些目光照单全收，安然地坐在墨渊身边，小口吃着饭后甜点，仿佛刚才那个舌战群臣、掀翻贵妃的人不是她。
【呼，总算结束了。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宫斗真人秀，感觉身体被掏空。不过，mVp到手，爽！】
她刚放下筷子，准备跟墨渊申请回家睡觉，太后身边的容嬷嬷就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
“王妃娘娘，您受惊了。”容嬷嬷先是行了个礼，然后才低声道，“太后她老人家请您和王爷去长乐宫坐坐，喝杯安神茶。”
墨渊的眉头皱了一下。
苏妙妙却拉了拉他的袖子，笑着应了下来：“有劳嬷嬷了，母后召唤，我们自当遵从。”
【得，还有加时赛。不过看样子，是友军的邀请，问题不大。】
***
长乐宫的寝殿，远比正殿要温暖、私密得多。
殿内燃着上好的安神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心神宁静的淡淡药味。
太后已经换下了一身华服，穿着一件深紫色的常服，斜倚在铺着厚厚软垫的榻上，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很亮。
“都坐吧，这里没有外人，不用讲那些虚礼。”
太后挥了挥手，让所有宫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容嬷嬷一人在旁伺候。
“妙丫头，今天吓坏了吧？”太后拉过苏妙妙的手，轻轻拍了拍。
“谢母后关心，臣媳没事。”苏妙妙乖巧地答道，心里却在嘀咕。
【吓坏倒不至于，就是有点耗蓝。早知道就带两瓶红牛……不是，带两块巧克力进来了。】
“你那套记账的法子，还有那个什么……‘金融’，哀家虽然听不太懂，但哀家看得懂人心。”
太后看着她，眼里满是赞许：“你这丫头，不仅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还有一副菩萨心肠，更有雷霆手段。墨渊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墨渊坐在旁边，听到这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握着苏妙妙的手也紧了紧。
“母后过誉了。”苏妙妙有点不好意思，“那都是被逼出来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要是想动我的人，挖我的钱，那可不行。”
“说得好！”太后笑了，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不过，”她话锋一转，神色变得凝重，“今天这事，只是个开始。你这一胎，注定不会太平。”
苏妙妙的心猛地一跳，她想起了那个梦。
“母后，您是指……‘多子多福，亦多灾多劫’的说法？”
太后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这个说法，哀家在几十年前，也曾听过一次。”
她的眼神变得悠远，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那时候，先帝还在世，他最宠爱的一位宸妃，也曾被相师断言有‘龙凤呈祥，多子多福’之兆。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天大的祥瑞，可谁知……宸妃怀孕七月之时，意外落水，一尸三命。后来查明，是有人在她的安胎药里，动了手脚。”
殿内一片死寂。
苏妙妙感觉一股寒意从背脊升起。
【我去，还有这种宫廷秘辛？所以我的梦，不是空穴来风，是有历史依据的警告？】
“这些年，宫里看似风平浪静，但水面下的暗流，从未停过。”太后看着墨渊。
“母后，您……”
“哀家虽然老了，但还没瞎。”太后冷哼一声。
她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苏妙妙。
“今天在宴会上，你做得很好。但光有账本是不够的。对付豺狼，你需要比它更锋利的爪牙。”
说完，她对容嬷嬷点了点头。
容嬷嬷会意，走到寝殿一侧，轻轻敲了三下墙壁。
片刻后，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中，单膝跪地。
“参见太后。”
那是一个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身穿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长发高高束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的腰间，配着一柄又窄又长的剑，眼神冷冽如冰，整个人就像一柄出了鞘的利刃。
“这是哀家一手培养的‘凤凰卫’指挥使，凌霜。”太后介绍道。
“凤凰卫？”苏妙妙好奇地打量着凌霜。
【女子护卫队？皇家特种兵？可以啊老太太，您这私房钱……不是，私房势力，藏得够深的啊！】
“‘凤凰卫’不属禁军，不归兵部，只听哀家一人号令。她们负责的，是寻常护卫看不到、也管不了的脏活。”
太后的语气平淡。
“从今日起，哀家把凌霜和她手下最精锐的一个小队，拨给你。”
“给……给我？”苏妙妙指着自己的鼻子，有点懵。
“不错。”太后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哀家要护的，不仅是你，更是哀家的孙子。明面上的护卫，墨渊比谁都做得好。但内宅之中，特别是女人之间的阴私手段，还得是女人来防。”
太后看向凌霜：“凌霜，从今天起，秦王妃就是你的新主子。她的安危，高于一切。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是。”
她站起身，转向苏妙妙，再次单膝跪地。
“凤凰卫指挥使凌霜，携下属十二人，参见王妃。自今日起，我等性命，皆属王妃。”
苏妙妙看着眼前这个又酷又飒的女子，感觉自己的“孕妇特工队”，瞬间从一个草台班子，鸟枪换炮，直接升级成了正规军！
【哇塞！SSR级别的保镖姐姐！还是十二个！这波不亏，这波血赚！母后真是我的神仙教母！】
她清了清嗓子，学着墨渊的样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稳重一点。
“起来吧。以后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
凌霜站起身，退到苏妙妙身后，气息收敛。
墨渊打量了凌霜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看得出，这个女人，手上见过血，是个真正的高手。
有她在，妙妙的安全，确实多了一重保障。
***
离开长乐宫时，夜已经深了。
来时只有墨渊和王府的护卫，回去时，队伍的最后方，多了十二名骑着黑马、身穿黑色劲装、脸上蒙着黑纱的女子。
这支神秘的队伍，引来了宫中巡夜禁军的警惕，但当他们看到为首的凌霜亮出的凤凰令牌时，都纷纷低头退避，不敢多看一眼。
苏妙妙坐在宽大的马车里，兴奋得毫无睡意。
“老公，你说母后是不是早就想把这支队伍给我了？今天只是找个由头？”
墨渊替她盖好毯子，点了点头：“母后心思缜密，她信不过宫里的任何人。把你放在王府，有我护着，她才放心。如今你有了身孕，成了众矢之的，她自然要给你再加上一道最坚固的护身符。”
“这护身符也太帅了！”苏妙妙扒着车窗，看着外面英姿飒爽的凤凰卫，两眼放光。
“我的‘孕妇特工队’，终于有正式编制了！凌霜就是行动组组长，玉竹是后勤兼财务，小蝉是秘书处主任，红娘子和白七少是外联部……完美！”
墨渊看着她又开始兴致勃勃地给自己手下封官，无奈地摇了摇头，眼里的宠溺却更深了。
只要她开心，就好。
马车回到秦王府。
凌霜带着十二名凤凰卫，在听风阁外停下。
“王妃，我等十二人，将轮流值守，护卫听风阁外围。未经您的传召，绝不踏入内院半步。”凌霜的声音依旧清冷。
“好，辛苦你们了。”苏妙妙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
“福伯，去厨房传话，让王大厨准备些热汤和点心，给姐姐们送来。天冷，别冻着了。”
凌霜的身形微微一顿，但什么也没说，再次抱拳行了一礼，便带着人如影子般融入了周围的建筑与黑暗中。
苏妙妙满意地回到卧房，感觉自己的安全感已经爆棚。
然而，她心里也清楚，太后今晚给她的，不只是一支护卫队，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和警告。
“多灾多劫”的预言，宸妃一尸三命的过往……
前路，远比她想象的要凶险。
她躺在床上，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宝宝，别怕。你额娘我，现在可是有兵的人了。谁敢动你，我就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黑暗中，墨渊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低声道：“还有我。”
“嗯。”苏妙妙在他怀里蹭了蹭，找到了最安心的姿势。
“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