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霓裳宴”还有两天。
整个京城都知道秦王妃苏妙妙因王爷被“软禁”而忧思成疾，闭门谢客。
但“火凤祥”门口，却锣鼓喧天，人山人海，与王府的“愁云惨淡”形成鲜明的对比。
“火凤祥”自开业以来，凭借其独特的口味和新奇的吃法，早已成为京城一位难求的美食圣地。
不仅安宁郡主是这里的常客，就连京城第一美食家王员外，也是隔三差五来解馋。
今日，店铺门口挂上了巨大的横幅——*庆祝火凤祥开业百日，暨第一届顾客感恩回馈节！*
【没错！古代也得有自己的‘双十一’！今天我苏妙妙，就要让这群古人见识一下，什么叫‘促销节’的威力！】
苏妙妙站在店铺二楼的窗边，看着楼下黑压压的人群，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笑容。
今天的她一身利落的火红色劲装，头发高高束起，脸上画着标志性的“精神小妹妆”，眼尾微微上挑，整个人又美又飒。
“王妃，您这招真的行吗？”红娘子看着楼下人山人海的街道，手心冒汗，“咱们店现在生意已经很好了，根本不需要再搞什么优惠。您说的那个‘打五折’，万一……”
“安啦，红姐。”苏妙妙拍拍她的肩膀，信心满满，“做生意，人气就是钱！我男人还在宫里呢，我这个做王妃的，就得把动静搞得越大越好！我越是表现得像个只爱捞钱的疯婆子，皇帝就越是放心。这叫战略性示弱，懂不懂？”
白七少在一旁摇着扇子，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王妃说得对！”
吉时一到，早就准备好的舞狮队立刻上场。
与前几次开业不同，这次的活动，秦王妃并没有亲自出现。
反而是“火凤祥”的掌柜——钱贯。
钱掌柜拿着名为“大声公”的铁皮喇叭，双腿抖得像筛糠，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下。
二楼窗边，苏妙妙正透过竹帘缝隙，观察楼下的一切。
“他行不行啊？”苏妙妙小声嘀咕，满脸都写着不放心，“我教了他三遍了，台词都背熟了吧？”
“王妃放心。钱掌柜虽然胆子小，但记性好，您交待的事情，他不敢忘。”红娘子安慰苏妙妙。
白七少则笑道：“我倒觉得，钱掌柜这副紧张的样子，反而更具奇效。大家一看，连掌柜的都这么激动，说明这次的优惠力度，空前绝后啊！”
【说得对！气氛组必须到位！】苏妙妙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楼下，钱掌柜深吸一口气，把“大声公”举到了嘴边，喊出排练已久的台词：
“各位火凤祥的老朋友、新朋友们！各位京城的小伙伴们！大家上午好！”
台下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
虽然秦王妃没亲自出面，但大家都知道，这肯定是秦王妃搞的新花样。
“我家王妃有令！为感谢大家一百天以来对火凤祥的支持与厚爱，王妃决定！从今天起，连续三天！火凤祥所有菜品，通通——*打五折*！”
钱掌柜说话的同时，他身后的伙计展开一幅巨大的红色条幅，上面用黑墨写着四个醒目的大字：*全场五折*。
喊完之后，钱掌柜叉着腰，摆出一个自以为很豪迈的姿势，紧张地看着台下。
二楼的苏妙妙也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人群为这史无前例的优惠而疯狂。
然而，现实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台下，欢呼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惊恐的表情。
刚刚还争先恐后往前挤的人群，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
然后，人群炸了。
“跑啊！王妃闭门不出，派掌柜的出来打人了！”
“我的娘啊！上次是王妃亲自动手，这次是让手下代劳？吃顿饭也太不容易了！”
“打五折啊！这是要把腿打折五次吗？太狠了！”
“我信了，我真的信了！秦王妃果然是京城第一狠人，就算病了也不消停！”
人群惊叫着四散奔逃，速度比来时快了十倍不止。
只剩下钱掌柜和一群舞狮队的师傅们，面面相觑。
“……”
二楼，苏妙妙“啪”的一声把手里的瓜子拍在桌上，难以置信地看着楼下的“返场翻车”现场。
【what the...？！又来？！我不是已经解释过一次了吗？你们这群古人的记性是被狗吃了吗？还是说我的‘精神小妹’人设已经深入人心到我说什么你们都觉得是黑话了？】
“这……这怎么跑了？”红娘子都快哭了，她指着一个跑得最快的客人背影，“他可是我们店的熟客，上个月还在店里办了生辰宴呢！”
白七少也是一脸懵，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王妃，看来……您‘打人’的这个形象，比您火锅的口碑，传播得更广。”
苏妙妙扶住额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社会性死亡梅开二度！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现代营销学博大精深，却忘了古代语言学里全是陷阱！我这个语言学鬼才，能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两次，也是没谁了！】
“王妃，这可怎么办啊？”红娘子急得直跺脚，“街坊们都吓跑了，咱们这‘感恩回馈节’，怕是要变成‘关门大吉节’了！”
“急什么！”
苏妙妙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她一把揪住旁边还在偷笑的白七少：“别笑了！救场如救火！你，下去！当托儿！”
“我？”白七少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错愕。
“就是你！”苏妙妙飞快地说道，“红姐，你马上下去，拿着‘大声公’，就说刚才掌柜的太紧张说错了。然后，把白七少这个‘幸运观众’给我揪出来，当场演示一遍！记住，戏要做足！”
“活动什么筋骨！你，过来！”红娘子心领神会，立刻风风火火地冲下楼。她一把抢过钱掌柜手里的“大声公”，跳上高台，中气十足地喊道：“各位父老乡亲别跑！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她这一嗓子，让不少逃跑的人停下了脚步，好奇地回头张望。
“哎呀！这不是白七少吗？您也来凑热闹？来来来，您就是我们今天的‘幸运儿’了，上来，我亲自给您解释一下我们这‘打五折’到底是何意！”
说罢，她直接把白七少拽到店门口的高台上。
“钱掌柜！把咱们店里最贵的菜，什么雪花肥牛、草原毛肚、深海大虾，一样来一份，给白公子上齐了！”红娘子学着苏妙妙的派头，豪气地指挥道。
台下，躲在远处的人群，又慢慢围了上来，不解地看着这一幕。
很快，满满一桌子菜品摆在白七少面前。
钱掌柜拿着算盘噼里啪啦一算，高声报账：“白公子这一桌，共计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
够寻常人家半年的嚼用了！
红娘子拿起账单，在众人面前晃了晃，然后递给白七少。
“白七少，二两银子，给钱吧！”
白七少嘴角抽了抽，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
然后红娘子只从中抽出了一半。
“一两银子，够了！”
她高高举起那一两银子，再次拿起“大声公”：
“大家都看清楚了没有！价值二两银子的饭菜，我们只收了一两银子！这就是王妃说的‘打五折’！不是打人！是给钱打个折扣，只需要付一半的钱！”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
“天呐！原来是半价的意思！”
“我就说嘛！王妃就算病了，也是心善的！”
“快！快去排队！晚了连汤都喝不上了！”
人群从四面八方再次涌了过来，那架势，比刚才逃跑的时候，还要凶猛！
店铺里瞬间人满为患，门口的队伍直接排到了街尾。
红娘子和伙计们忙得脚不沾地。
白七少坐在桌边，看着自己面前堆积如山的菜，欲哭无泪。
【我就是来看个热闹，怎么还成了王妃的‘营销道具’了？】
二楼雅间里，苏妙妙叉着腰，看着门口热火朝天的景象，心里乐开了花。
【哼哼，一点小小的文化差异，怎么可能难倒我！等本王妃的商业帝国建立起来，我要发明自己的语言，我说‘打五折’，就是请客吃饭！】
不远处的一座茶楼上，一个随从打扮的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看到这一切后，他放下茶杯，很快便进了永宁宫。
“娘娘，秦王妃的店在搞活动。据说王妃本人病重未出面，但还是授意手下搞了一场闹剧，差点因为一个词的误会，把客人都吓跑了。”
随从躬身禀报。
温婉正坐在窗边，修剪一盆茉莉。
她听完，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人虽病着，心却还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生意经上。跳梁小丑，哗众取宠罢了，如此，对我们就越有利。”
她剪下一朵开得最盛的茉莉，放在鼻尖轻嗅。
“告诉父亲，按原计划行事。盯紧建章宫那棵老槐树。等‘霓裳宴’那天，我要让她亲手为我，打开那个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