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云草和石角而言,这些概念里,像坚固庇护所,虽有所知晓,却难以付诸实践;
而诸如种植、养殖这类,更是闻所未闻。
云草将其中相对容易理解的部分——
关于加强防御和尝试设置陷阱的想法,转达给了石角。
“‘祂’说,我们需要更坚固的墙,不是石头堆,而是用泥和草混合,夯筑结实的高墙。”
“还可以在周围挖掘深坑,底部设置尖刺(陷阱)。”
“狩猎时,也可以在一些野兽常走的路径上,设置捕捉小型猎物的套索或陷坑......”
石角听得目光连闪。
夯土墙?
陷阱?
这些想法匪夷所思,却又隐隐指向了一条能让部落更安全、更强大的道路!
“我明白了!”
石角猛地一拍大腿,眼神中燃起新的火焰:
“从明天开始,除了狩猎和采集,我们还要分出一部分人手,开始按照指引,建造更坚固的防御!”
“学习制作陷阱!”
文明的进程,在血与火的考验后,并未停滞。
反而在神启的引导下,向着更有组织、更具前瞻性的方向,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生存,不再仅仅是挣扎于当下,更开始谋划于未来。
远方的神核,在接收着部落对“治愈”和“未来”的期盼所产生的愿力时——
那沉睡的意识深处,关于“文明”、“秩序”、“发展”的法则碎片,似乎也微微亮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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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指引之灵”的启示和云草巫的转述下,磐石部落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和目的性运转起来。
生存不再是漫无目的的挣扎,而是有了清晰的方向和步骤。
石角展现出了出色的组织能力,他将部落的人力,进行了重新分配。
最强的战士们依旧负责狩猎和警戒,但他们的任务不再仅仅是碰运气。
根据云草转述的“陷阱”概念,迅足带领几个手脚灵巧的年轻人,开始尝试制作最简单的套索和挖掘陷坑。
他们选择在野兽足迹频繁的区域布置,虽然最初几天一无所获,甚至闹出不少笑话——
比如套索把自己绊倒。
但没有人嘲笑,反而充满了探索新事物的兴奋。
终于,在第三天,一个设置在水源附近的陷坑成功捕获了一只懵懂的沙兔!
这小小的成功让整个部落欢欣鼓舞,证明“神启”的方向是正确的!
另一部分战士和强壮的妇人,则在石角的亲自带领下,投入到了部落有史以来最宏大的工程——
夯筑土墙。
按照云草传达的“神启”方法,他们选取黏性合适的泥土,混合切碎的干草和少量水,反复搅拌成均匀的泥浆。
然后使用粗大的原木作为模具,将泥浆填入其中。
再由最强壮的牛族和熊族战士,喊着号子,用沉重的石夯一下下将泥浆夯实!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体力,进度缓慢。
第一天下来,只夯出了短短一截不到半人高的矮墙,粗糙不堪。
但石角毫不气馁,他亲自示范,汗流浃背地挥舞着石夯。
所有参与建设的族人都明白,这堵墙关乎部落未来的安全,关乎他们能否抵御下一次狼群或其他更可怕的威胁。
每一寸泥土的夯实,都代表着多一分生存的希望。
云草也没有闲着。
她带领着老人和孩子们,继续照料伤员,采集草药,并尝试着另一项“神启”——收集种子。
“祂”传递的意念里,隐隐提及保留特定植物的种子——
待合适之时将其埋入土壤,静候生长,便可获取更为稳定的食物来源 ,这便是种植的概念。
对众人而言,这仿若天方夜谭。
毕竟在他们认知里,植物向来都是自然生长。
然而云草却毫不含糊,仔细收集着块茎植物或许存在的微小种子——
尽管她尚不能完全确定,同时还收集了几种可食用野菜的籽实,小心翼翼地用陶罐储存起来。
整个部落呈现出一种热火朝天、充满希望的景象。
篝火上终日炖煮着食物和草药,叮叮当当的夯土声、试验陷阱的讨论声、孩子们模仿大人劳作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驱散了长久以来的绝望阴霾。
然而,就在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时,一个被忽略已久的问题——
随着族人体力消耗加大和食物结构的微调,开始悄然浮现,并且日益尖锐。
那就是——
盐。
兽世荒原,矿物质匮乏,尤其是远离海洋的内陆地区。
磐石部落以往获取盐分的途径,非常有限且不稳定:
一是偶尔猎杀到的大型食草动物,其血液和部分内脏中含有少量盐分;
二是在极度干旱的季节,某些干涸的河床,或洼地会析出淡淡的盐霜,需要冒着巨大风险远行采集;
三是极少数情况下,能用猎物与遥远的、据说生活在盐湖附近的游牧部落,进行零星交换。
在大旱灾之前,靠着这几种方式,部落还能勉强维持最低限度的盐分需求。
但灾荒以来,狩猎锐减,远行风险剧增,交换更是无从谈起。
族人们已经很久没有稳定摄入盐分了。
最初,极度饥饿和干渴,掩盖了缺盐的症状。
但随着近期食物和水源问题得到初步缓解,体力劳动大大增加,缺盐带来的危害开始集中爆发。
最先出现异常的,是那些参与夯土和狩猎的战士们。
他们常常感到莫名的疲乏无力,即使休息后也难以恢复。
肌肉时不时会出现抽搐和痉挛,尤其是在夜间,有时甚至会疼醒。
有人开始出现恶心、食欲不振的情况。
石角自己也感觉到了。
他发现自己挥动石夯越来越吃力,手臂肌肉有时会不受控制地跳动。
他起初以为是劳累过度,并未在意。
直到那天下午,一个正在奋力夯土的年轻牛族战士,突然毫无征兆地身子一软,直挺挺地栽倒在地,昏迷不醒!
任凭旁人如何呼唤、浇水,都没有反应!
他的皮肤摸上去湿冷,脉搏微弱而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