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御书房。
朱元璋正在批阅奏折,一个太监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陛下,吴王殿下……又来了。”
朱元璋的笔尖一顿,抬起头,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又来干什么?”
这已经是两天内的第四次了!
“回陛下,吴王殿下……给您送了冬瓜排骨汤。”
朱元璋嘴角抽了抽。
又是冬瓜排骨汤!
这小子是跟冬瓜排骨汤杠上了吗?
“让他滚进来!”朱元璋没好气地吼了一句。
很快,朱肃就端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父皇,父皇!儿臣给您送爱心靓汤来了!”
朱元璋看着他那副狗腿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小子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祸,跑咱这儿来避难了?”
“哪能啊!”朱肃一脸冤枉,麻利地打开食盒,盛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儿臣这不是心疼父皇您日理万机,特地给您补补身子嘛。这冬瓜清热去火,排骨补钙强身,最适合您了!”
朱元璋哼了一声,端起碗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他斜了朱肃一眼,看着这个儿子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说他没野心吧,这小子有时候折腾起人来,手段比谁都狠。
说他有野心吧,他又整天琢磨着怎么吃喝玩乐,对朝堂上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朱元璋的脑海里甚至闪过一个念头。
这小子,不会是在学王莽吧?
先是伪装贤德,礼贤下士,然后一步步窃取人心,最后……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就朱肃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德行,跟“贤德”两个字有半毛钱关系?
他要是王莽,估计不等篡位,就先因为睡懒觉被手下给弹劾下台了。
想到这里,朱元璋又喝了一口汤,没好气地说道:“行了,汤留下,人可以滚了。别在这儿碍咱的眼。”
“得嘞!”朱肃目的达到,立刻就想开溜。
“站住!”朱元璋喊住他,“明日早朝,你敢再迟到,咱打断你的腿!”
朱肃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
奉天殿的门口,朱元璋黑着脸,看着空荡荡的属于吴王的位置。
“去,把那个逆子给咱揪过来!”
半个时辰后,朱肃被两个太监架着,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被拖到了奉天殿。
“父皇……这么早叫儿臣来干嘛啊……”
朱元璋气得额头青筋暴跳,指着他骂道:“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太阳都快晒屁股了!”
“父皇,您这就有所不知了。”朱肃一脸严肃地开始胡说八道。
“儿臣最近身上总是发痒,太医说了,得多晒晒太阳,杀杀菌。”
“你放屁!”朱元璋抄起脚下的鞋子。
朱肃连忙改口:“而且儿臣正在长身体,太医说了,睡眠不足长不高!父皇您也不希望儿臣以后是个矮子吧?”
“你还长个屁!”朱元璋气得扬起了鞋底。
“别别别!”朱肃吓得连连后退,使出了杀手锏。
“父皇,这晚睡早起,睡眠不足,是会影响……影响男性功能的!您还指望着抱孙子呢!”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包括那些上了年纪的老臣,都憋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朱元璋的脸彻底黑了。
他忍无可忍,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朱肃的屁股就是一顿鞋底猛抽。
“咱让你影响功能!咱让你长身体!咱让你晒太阳!”
“嗷!嗷!父皇饶命啊!别打了!屁股开花了!”
朱肃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奉天殿。
最后,还是马皇后听闻消息赶来,才把朱肃从朱元璋的“爱心教育”中解救了出来。
看着儿子被打得龇牙咧嘴的样子,马皇后又心疼又好笑。
最后还是给朱肃求来了三天的休沐,让他“在家好好养伤”。
朱肃简直乐开了花。
带薪休假三天!
这顿打挨得太值了!
他高高兴兴地回府躺平去了,完全不知道,一场针对他的巨大风暴,正在朝堂之上酝酿。
他休沐的第一天。
早朝。
就在朱元璋以为今天又能清净一会儿的时候,御史李远山突然出列。
“臣,有本要奏!”
李远山是李善长的亲信,向来以言辞犀利着称。
朱元璋眉头一挑:“讲。”
“臣,要弹劾吴王朱肃!”
李远山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吴王朱肃,在杭州圈地万亩,设立皇庄,与民争利,致使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话音刚落,兵部员外郎张鹏举也立刻出列。
“臣,亦要弹劾吴王朱肃!”
“吴王私自侵占应天府附近铁矿,网罗工匠,日夜赶工,私造火器!不知意欲何为!”
轰!
整个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圈地!
私造火器!
这两条罪名,任何一条都足以让一个亲王万劫不复!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李善长缓缓走出队列,对着朱元璋深深一揖。
“陛下,吴王殿下顽劣成性,老臣本不欲多言。”
“但圈地与民争利,私造军国重器,此二事实在骇人听闻!若不严查,恐有动摇国本之危啊!”
紧接着,中书省丞相胡惟庸,吏部、工部的几位尚书、侍郎也纷纷站了出来,表示附议。
“请陛下严查吴王,以正国法!”
“吴王行事乖张,目无王法,长此以往,必成大祸!”
一时间,弹劾朱肃的声音响成一片,整个奉天殿都充满了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的扶手,目光扫过下面一张张或激愤、或凝重、或幸灾乐祸的脸。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
“放你娘的屁!”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开国大将,常遇春瞪着一双牛眼,满脸怒气地指着李远山。
“俺就知道你们这些读书人没安好心!吴王殿下是顽劣了点,但他什么时候做过损害国朝利益的事情?”
“圈地?那皇庄的粮食是进了他自己的口袋,还是都运到边关给将士们当军粮了?”
徐达也站了出来,沉声说道:“陛下,臣也认为此事有蹊跷。吴王殿下虽行事不羁,但心怀大义。”
“当初北征,若非吴王献上火器图纸与炼钢之法,我大明将士不知要多牺牲多少人!说他会谋反,臣第一个不信!”
李文忠、邓愈等一众武将勋贵也纷纷出列。
“没错!吴王殿下绝不可能谋反!”
“这分明是构陷!是污蔑!”
朝堂瞬间分裂成了两派。
一派是以李善长、胡惟庸为首的文官集团,指责朱肃性情残暴,不讲武德,迟早要谋反。
另一派是以徐达、常遇春为首的武将勋贵,坚称朱肃虽然是个惹祸精,但绝不会干出谋反这种蠢事。
双方各执一词,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