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被踹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却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苦着脸揉着屁股。
太丢人了!
时靖强忍着笑意,继续操作。
“其实,宣宗皇帝也不是完全没给过朱祁钰机会。”
画面一转。
一个晚年的朱瞻基,出现在一座宫殿里。
他看着面前一个只有几岁、显得有些怯生生的小男孩,那正是幼年的朱祁钰。
“钰儿,到父皇这里来。”画面中的朱瞻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
小朱祁钰却因为不常和父亲见面,显得很害怕,往后缩了缩。
朱瞻基又问:“你愿不愿意,跟着父皇去过好日子?”
小朱祁钰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到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转身就跑开了。
画面定格在朱瞻基失望的脸上,他叹了口气,对着身边的太监说了一句。
“此子软弱无刚,不堪重用。”
看到这里,朱瞻基本人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
原来……原来自己当年竟然是这样评价自己这个儿子的。
“哈哈哈哈!”
朱元璋怒极反笑,指着朱瞻基大骂。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那点出息!”
“一个几岁的娃娃,见了你不熟,害怕跑开了,你就说他软弱无刚,不堪重用?”
“你这识人的眼光,连你爹的脚后跟都比不上!你爹当年选你,真是瞎了眼!”
朱瞻基满脸通红,对着朱元璋深深一揖。
“太爷爷,孙儿错了!孙儿知错了!”
“哼!现在知道错了?晚了!”朱元璋余怒未消,但他更关心眼下的事。
“咱现在就要见见这个朱祁钰!咱要亲自告诉他,他比他那个废物哥哥强一百倍!”
“让他给咱好好守住这大明江山!”
“那个……太祖皇帝。”
时靖又一次弱弱地开口了。
“见朱祁钰没问题,随时可以。”
“但是……就算立了他当皇帝,眼下这个烂摊子,光靠他一个人,也够呛。”
朱棣立刻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于谦?”
“没错。”时靖点了点头,“北京保卫战,要是没有于谦,大明可能在那个时候就没了。”
“毫不夸张地说,于谦一个人,为大明续了将近两百年的命。”
“那还等什么?把这个于谦给咱叫来!”朱元璋大手一挥,“咱要亲自见见这位能臣!”
时靖的表情却变得有些古怪。
“叫……恐怕有点麻烦。”
“怎么?他还敢不来?”朱元璋眼睛一瞪。
“不是他不来。”时靖叹了口气。
“是因为现在,这位力挽狂澜的于少保,正在京城外的石灰场里,跟苦力们一起……烧石灰呢。”
此话一出,整个奉天殿,死一般的寂静。
朱元璋、朱棣、朱标,三位皇帝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森寒。
“好!”
“好得很啊!”
朱元璋气得连连点头,他指着徐有贞,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朱瞻基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羞耻和愤怒。
丢人!
太丢人了!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站了出来,对着朱元璋一躬到底。
“太爷爷!孙儿有罪!”
“于谦是国之栋梁,却蒙受如此不白之冤,孙儿身为长辈,难辞其咎!”
“请让孙儿亲自去!”
“孙儿要亲自去石灰场,把于少保,给朕……给我们大明,请回来!”
朱瞻基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充满了决心。
他知道,这是他唯一能为自己过去的错误,做出弥补的机会。
朱元璋看着主动请缨的孙子,脸上的怒气稍稍缓和了一些。
“算你还有点担当。”
他点了点头。
“于谦为大明续命,功在千秋。你这个当过皇帝的,亲自去接他,也算给足了他体面。”
“去吧!”
“咱就在这等着!咱要看看,这个能撑起大明一片天的于谦,究竟是何等模样!”
……
京城郊外,石灰场。
漫天都是呛人的白色粉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烧灼气味。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脸上沾满了灰尘,但腰杆却挺得笔直的中年人,正费力地将一块块石头搬进窑里。
他就是曾经的兵部侍郎,于谦。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凑了过来,递给他一个水囊。
“于大人,歇会儿吧。这活儿不是您干的。”
于谦接过水囊,灌了一大口,干裂的嘴唇得到了一丝滋润。
他冲老汉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苦涩。
“老人家,别叫我什么大人了。我现在,跟你们一样,就是个烧石灰的。”
老汉摇了摇头,浑浊的眼睛里却透着一股清明。
“那不一样。”
“我们生来就是这贱命,可您不是。”
“您看书,您走路的样子,您说话的口气,都跟我们不一样。”
“您是天上的文曲星,是被奸人害了,才掉到我们这泥坑里来的。”
于谦闻言,身体微微一震,眼眶有些发热。
他看着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老汉,心中百感交集。
朝堂之上,那些饱读诗书的同僚,为了权势,恨不得将他置于死地。
而在这烟熏火燎的石灰场,一个目不识丁的苦力,却能看穿他的风骨。
何其讽刺!
他仰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长长地叹了口气。
也许,这就是命吧。
自己一片丹心,想要报效国家,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
就在他失神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踏踏踏!”
烟尘滚滚,数十名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
簇拥着一个身穿龙袍的青年,风驰电掣般冲进了石灰场。
整个石灰场的工人都被这阵仗吓傻了,纷纷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为首的朱瞻基翻身下马,目光如电,迅速在人群中扫视。
当他的目光落在于谦那狼狈不堪的身影上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滔天的怒火和无尽的心疼,瞬间冲上了他的头顶!
“于谦!”
朱瞻基的声音都在颤抖。
正在搬运石灰的于谦身体一僵,缓缓转过头。
当他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时,手里的石灰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都愣住了。
宣……宣德皇帝?
他不是……他不是早就驾崩了吗?
于谦使劲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在这石灰场里被熏出了幻觉。
然而,那道身影是如此的真实。
朱瞻基快步走到于谦面前,看着他满身的伤痕和污垢,看着他那双被石灰灼伤,布满血丝的眼睛。
这个宣德年间的皇帝,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是朕!”
“是朕回来了!”
他一把抓住于谦的手臂,声音哽咽。
“朕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于谦呆呆地看着他,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真的是宣德爷!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