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里的爵士乐轻轻流淌,苏婉搅动着杯中的拿铁,泡沫在她指尖留下浅浅的痕迹。她抬眼看向对面的林默,终于问出了那个盘桓在心底许久的问题:“林默,你身边……那些人,她们好像从不吃醋,也从不缠着你。换作是我,大概做不到这么平静。”
林默握着那本速写本,指尖在苏婉画的那页边缘摩挲,闻言抬眸,眼底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淡漠与了然:“她们懂事。”
“懂事?”苏婉重复着这个词,语气里藏着不解,“懂事就该忍受这种……分享吗?”
“不是忍受,是选择。”林默的目光扫过窗外,仿佛能穿透林立的高楼,看到更远的地方,“她们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我的身边,从来不是谁都能留下的。”他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层不易察觉的冷硬,“集团遍布五十多个国家,涉及能源、科技、金融……未来需要人继承的版图,比你能想象的要大得多。”
苏婉的手微微一顿,咖啡勺碰撞杯壁发出轻响:“所以,孩子……”
“越多越好。”林默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商业计划,“每个孩子都是未来的筹码,也是维系平衡的支点。她们明白,争风吃醋是最无用的内耗,守住自己的位置,养好子女,才能拿到最终的入场券。”
苏婉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忽然觉得刚才在石桥上感受到的那点“甜”,像泡沫一样碎了。眼前的男人,是全球首富,是商业帝国的掌舵人,他的世界里,感情更像是一场精密的布局,而“懂事”,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最优解。
“那我呢?”她轻声问,声音几乎要被爵士乐吞没,“我好像……还不够懂事。”
林默的视线落回她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难得地漾起一丝波澜,他合上速写本,推到苏婉面前:“你不用和她们一样。”
苏婉愣住,指尖触到速写本的封面,温热的触感从纸页传来。
“你的画里,有她们没有的东西。”林默的声音放低了些,带着点难以言喻的意味,“至于吃醋……”他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或许,偶尔不懂事一次,也没什么不好。”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林默的发梢,给他周身那层冰冷的商业外壳镀上了层柔光。苏婉看着他,忽然分不清,这句话里,有几分是真心,几分是另一种更隐蔽的布局。
但她知道,自己好像又朝着这个庞大而复杂的世界,多迈了一小步。而这一步的尽头是什么,她不知道,林默或许也不知道。但至少此刻,爵士乐还在流淌,咖啡还带着余温,而他,就在对面。
林默的手悬在半空,距离苏婉的肩膀只有几厘米,却被她下意识偏头避开的动作定在了原地。空气里的爵士乐仿佛瞬间卡顿了半拍,他指尖的温度僵在微凉的空气中,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插进西装口袋里。
“吓到你了?”他语气听不出波澜,只有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失落,快得像没出现过。
苏婉攥紧了手里的速写本,纸页边缘被捏出浅浅的褶皱。“不是……”她低声说,视线落在窗外匆匆而过的行人身上,“只是不太习惯……靠太近。”
林默没再勉强,重新靠回椅背,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与爵士乐的鼓点莫名合拍。“我明白了。”他沉默片刻,忽然开口,“这四合院挺清净的,我打算多留几天。”
苏婉猛地抬头看他,眼里满是错愕:“留几天?你的行程……”她知道林默的日程表比精密仪器还准,全球各地的分公司、跨国会议、项目谈判,哪一样都耽搁不得。
“推了。”林默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推掉一场无关紧要的下午茶,“集团离了我几天,还塌不了。”他看向苏婉,目光在她微张的唇瓣上停顿一瞬,“这里的阳光不错,适合晒晒太阳。”
苏婉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接什么。他明明是为了靠近自己才留下,却找了个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偏又说得那么自然,让她无法反驳。
旁边桌的客人起身离开,带起一阵风,吹得苏婉额前的碎发飘了起来。林默下意识地想伸手帮她拨开,动作到一半又停住,转而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往她杯子里添了些冰块。“天热,多喝点凉的。”
冰块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沉默。苏婉低头抿了口柠檬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脸颊泛起的热意。“四合院的西厢房还空着,就是久没住人,可能需要打扫一下。”她小声说,算是默许了他的决定。
林默眼底瞬间亮起一点微光,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我让人来收拾,半小时就好。”他拿出手机,指尖飞快地发了条信息,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轻快,“晚上想吃什么?附近有家老字号的酱肘子,味道不错。”
苏婉看着他熟练地安排着琐事,忽然觉得这个在全球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此刻竟有了点烟火气。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细若蚊吟,却清晰地传进了林默耳中。
他抬头看她,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不再是商场上那种带着算计的弧度,而是像四合院上空的阳光,温和得有些晃眼。“那就这么定了。”
爵士乐还在继续,窗外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青石板上,给这方小小的院子镀上了层温暖的金边。苏婉摩挲着速写本上林默的侧影,忽然觉得,或许他留下的这几天,并不会像她想象中那么难熬。而林默看着她低垂的眼睫,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停顿——他刚刚推掉的,是一场横跨三个时区的跨国并购谈判。但此刻,他觉得这决定做得无比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