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推开别墅大门时,玄关的感应灯如常亮起,却照不亮满室的空寂。鞋柜上那双林默常穿的黑色皮鞋还在,鞋尖朝里摆得整整齐齐,像是主人随时会回来换鞋。
她走过去踢了踢鞋跟,鞋跟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在这偌大的房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三个月了。
自从那晚酒会林默笑着问她“吃醋了?”之后,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起初她以为是生意太忙,毕竟林氏集团的海外项目正到关键期。她按捺住想问的念头,每天对着手机里他的联系方式发呆,却始终没按下拨号键。她还记得自己嘴硬说“幼稚”时,他眼底那抹了然的笑,现在想来,倒像是早就料到了她会这般别扭。
第一个月,她把精力扑在新戏上,拍夜戏到凌晨,累得沾床就睡,倒也能暂时忘了这件事。可杀青那天,看着剧组人员互相道别,她独自坐上车,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忽然空了一块——往常这个时候,林默总会发信息来,要么揶揄她“总算不用顶着黑眼圈见人了”,要么直接说“在停车场等你”。
第二个月,助理递来一份文件,说是林总让人送来的投资协议,要给她成立个人工作室。条款宽松得不像话,几乎是把盈利大头都让给了她。她捏着笔,看着末尾林默的签名,笔锋凌厉,一如他本人。签完字,她鬼使神差地问助理:“送文件的人……没说什么吗?”
助理摇摇头:“就说林总交代,苏小姐有任何要求,随时联系他的特助。”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没有一丝私人的痕迹。
第三个月,别墅里的东西渐渐蒙上了薄尘。林默留在书房的那套限量版黑胶唱片,她擦了又擦;他随手放在茶几上的那本经济学杂志,她翻得书角都卷了边;甚至连他偶尔会用的那个马克杯,她都每天烧好热水温着,直到凉透了再倒掉,周而复始。
这天傍晚,她难得早回家,推开林默的卧室门——这间房自从他住过几次后,她就没再让佣人动过。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毯上投下窗格的影子,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
床头柜上,他上次落下的那枚袖扣还在,银质的表面映出她落寞的脸。她走过去捏起袖扣,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像他最后那晚落在她颈侧的指尖温度。
“幼稚。”她低声骂了一句,眼眶却莫名发热。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她几乎是跳着去接的,看到屏幕上“特助”两个字时,心又沉了下去。
“苏小姐,林总吩咐,给您工作室注资的第二笔款项已经到账。另外,他让我问您,新剧本的选角需要帮忙吗?”
“……不用。”苏秦的声音有些发哑,“他……没别的事了?”
特助顿了一下:“林总只交代了这些。苏小姐如果有其他需求,可以直接告诉我。”
挂了电话,苏秦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空荡荡的车道。以前这个时间,林默的车总会停在那里,有时他会靠在车门上看手机,听到她的脚步声就抬头笑,说“今天收工挺早”。
她拿起手机,翻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迟迟不敢落下。三个月的沉默像一道无形的墙,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问他为什么突然消失,还是假装无事地说“工作室运转得很好”?
夜色慢慢爬上来,笼罩了整栋别墅。苏秦没开大灯,就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抱着膝盖看着窗外。远处城市的霓虹闪烁,衬得这里像一座孤岛。
她忽然想起林默消失前的最后一个动作——在酒会露台,他伸手想碰她的头发,她躲开了。那时的风也是这样,带着点凉意,吹得人心里发慌。
“笨蛋。”她把脸埋进膝盖,声音闷闷的,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有什么不能直说的……”
空荡的别墅里,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像是在数着她独自度过的、没有他的日日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