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特征码匹配……美国空军，F-22‘猛禽’战斗机。”
舰灵的声音在寂静的舰桥内响起。全息投影上，那两架通体漆黑的战斗机模型，以一种优雅而致命的姿态悬浮着，每一个细节都被精准地呈现出来。它们是这个时代天空的统治者，是人类倾尽一个超级大国之力所打造出的、最顶尖的猎杀机器。
然而，陈光和苏琳溪心中浮现的，却不是对已知威胁的恐惧，而是一种对未知的深寒。
“不可能！”陈光的声音斩钉截铁，“‘信标号’的光学迷彩和反雷达涂层，足以骗过地球上所有的探测系统。我们现在对它们来讲，应该是一片透明的空气！”
“先生，数据不会说谎。”舰灵的全息投影亮了一下，调出了F-22的实时飞行参数，“对方的速度已经达到了3.1马赫，机动过载瞬间峰值超过了12G。这些数据，都远超美国空军官方公布的性能上限。”
苏琳溪的目光紧盯着那些不断跳动的数据上，她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它们的引擎技术不属于这个时代！舰灵，分析它们的能量特征！”
“正在分析……能量模型匹配失败。对方引擎疑似运用了部分反重力技术进行姿态补偿，这让它们能够做出常规飞行器无法完成的机动。结论：我们在被一种超越现有科技水平的力量跟踪。”
这个结论让陈光的心彻底沉了下去。这不是一场技术代差的碾压，而是一场势均力敌的遭遇战。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并且掌握着不亚于“信标号”的黑科技。
“尝试常规电子干扰。”陈光冷静地发布指令。
“指令确认。正在释放全频段阻塞干扰……干扰无效。对方的火控雷达采用了加密的量子锁定协议，我们的干扰信号无法对其造成任何影响。”
“切换至主动光学隐形，进行规避机动！”
“信标号”的舰体猛地一震，如同游鱼入水，瞬间向侧方滑开了数千米。可是，那两架F-22战斗机也以同样违背常理的姿态，丝毫不差地跟上，并始终与“信标号”保持着精准的三角阵型，将它死死地夹在中间。
“摆脱失败。对方的索敌系统似乎能够直接‘看到’我们的存在。”舰灵的报告让人越发心惊。
苏琳溪始终沉默着，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细究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仅仅片刻，她突然开口：“它们的目标不是攻击。”
陈光看向她。
“从我们被锁定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分钟。如果它们想开火，我们早就被打下来了。”苏琳溪的分析清醒而透彻，“你看它们的飞行姿态，始终保持在安全距离之外，没有做出任何攻击性的战术动作。它们更像是在……监视和驱赶。”
她的话音刚落，一道加密的通讯请求便接入了“信标号”的公共频道。
没有影像，只有一行简洁的、用英文显示的文字指令，出现在主屏幕上。
“Unidentified aircraft, you have entered a restricted military zone. turn around immediately and leave the area. this is your only warning.” （不明飞行器，你们已进入军事禁区。立刻转向，离开该区域。这是你们唯一的警告。）
警告？陈光看着那行冰冷的文字，心中升起一股怒火。他们费尽心机，跨越三十八万公里的星海回到这里，不是为了被一句简单的警告就吓退的。蓝棠音就在下方的地堡里，这可能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一旦错过，再想找到这样的窗口期就难了。
他不能退。
“苏琳溪，”陈光猛地转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疯狂与决绝，“坐稳了。”
他没有理会那道警告，而是猛地向前推动了操纵杆，同时将飞船的辅助推进器功率开到了最大！
“轰——”
一股巨大的推背感将苏琳溪死死地按在了座位上。“信标号”的引擎爆发出恐怖的能量，飞船以一个完全违背空气动力学的锐角，瞬间完成了九十度的转向，巨大的过载让苏琳溪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前甚至出现了短暂的黑视。
飞船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将那两架F-22甩在了身后，化作一道银色的流光，向着下方那片无尽的黑森林，蛮横地俯冲下去！
陈光的意图很明确，他要用绝对的速度，强行突入地堡上方的空域！
可是，他的自信只维持了不到十秒。
警报声再次尖锐地响起。那两架F-22战斗机如同鬼魅一般，再次出现在了“信标号”的两侧。它们的速度甚至比刚才更快，机翼掠过云层，带起两道长长的白色涡流，如同一双展开的、属于死神的翅膀。
这两架战机不再发出任何警告，而是以一种无可匹敌的强势姿态，与“信标号”并排飞行，机身与机身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可以看清对方座舱里飞行员头盔的轮廓。
接着，在他们两人惊骇的目光中，那两架F-22同时打开了机腹下方的武器舱。
没有常规的空对空导弹，也没有密集的航炮。
只有一枚。
一枚静静躺在发射架上，通体呈现出哑光黑色的、造型简洁的导弹。
“舰灵”的全息投影上，那枚导弹的图像被放大到了极限，旁边，红色的警告框如同心脏般疯狂闪烁，一行行致命的数据被解析出来。
“检测到高当量战术核弹头……当量级别：二十万吨tNt……引信已激活，随时可以发射……”
如山般的重压，如同凝固的水银，瞬间填满了整个舰桥。陈光的手指彻底僵在操纵杆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核弹！
这不是科幻电影里的道具，也不是军事演习中的模拟。这是真实存在的、悬挂在他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是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国家机器，所能亮出的全部威慑力量。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个体在庞大的国家机器面前，是何等的渺小与无力。他的纳米科技，他的“激光剑”，在这枚足以将方圆数十公里夷为平地的武器面前，脆弱得就像一个玩具。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他不能拉着苏琳溪一起陪葬。
放弃吗？
就在陈光的大脑陷入一片空白，在突围和撤退之间艰难抉择的当口。
一个冰冷到没有情感、仿佛由金属发出的声音，没有任何预兆地，直接侵入了飞船的内部通讯频道。这个声音如同一个幽灵，直接在他们的脑海中响起。
它清晰地，说出了他们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的名字。
“陈光，苏琳溪，立刻停止你们愚蠢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