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国将军府的驯马场上,尘土飞扬,气氛紧张。一匹通体赤红、油光水滑的汗血宝马正在场中狂躁地嘶鸣,它四蹄翻腾,肌肉线条如同钢铁铸就,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它被称为“鬼马”,性情暴烈异常,已经接连摔伤了数名军中最好的驯马师。性格刚烈如火的将军之女耶律红,不信邪地亲自上阵试图驯服,却也在一声惊呼中被狼狈地甩下马背,摔得七荤八素。她正为此恼怒不堪时,无意间一瞥,看到了在场边角落里静静观察着这一切的蓝。
她带着几分少女的意气和骨子里的挑衅,大步走了过去,用马鞭指着那匹烈马,扬着下巴问道:“喂,你这中原人,可见过如此神骏的战马?”蓝的目光只是平静地扫过那匹宝马,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跟着用他那平静如水的语气回答:“外部结构尚可,动力核心强劲。但它的神经系统应激反应阈值过低,容易过载,是一件有缺陷的‘生物兵器’。”此言一出,四周的驯马师无不怒目而视。在他们这些爱马如命的辽人心中,将神马比作冷冰冰的“兵器”,是对他们信仰的一种巨大侮辱。
在众人的嘲讽和耶律红“你行你上啊”的激将下,蓝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整理了一下衣袍,缓步走入场内。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使用缰绳或蛮力,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当那匹“鬼马”挟着万钧之势,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般冲来时,他仅以一个超越了人类反应极限的精准侧身,堪堪躲过了致命的冲撞。与此同时,他的手指以一种奇特的高频率,如同蜻蜓点水般,闪电般地敲击在了马颈的某处神经节上。
上一秒还狂暴无比的“鬼马”,像是突然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气,又像是遭到了无形的雷击。它发出一声悲鸣,四蹄一软,庞大的身躯瞬间安静下来,虽然浑身还在微微颤抖,但眼中那股疯狂的野性却已消失无踪。蓝走到了鬼马身前,手掌轻轻抚摸着它的脖颈,凭着精密计算的最优安抚技巧,口中发出特定的低沉音频。短短几分钟内,就让这匹连将军都束手无策的烈马,温顺地低下了高傲的头颅,甚至还用脸颊去蹭他的手心。
这一幕,彻底震撼了所有在场的、崇尚勇武与力量的辽人。他们张大了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耶律红看着蓝的眼神,也从单纯的好奇与挑衅,瞬间增添了一股崇拜与迷恋。这种不依靠蛮力,而是依靠智慧与技巧达成的绝对掌控,对她的冲击是前所未有的。
几天之后,蓝着手训练辽国士兵,但他所面对的,是一群桀骜不驯的辽国骑兵。他们崇尚个人勇武,将单打独斗的胜利视为最高荣耀,对于所谓的阵型与纪律嗤之以鼻。在他们看来,战争就是用更快的速度、更锋利的弯刀,将敌人冲垮、撕碎。面对这样一群散沙,蓝却没传授马上武艺,只强行向他们灌输了两个概念:纪律与阵型。
蓝的训练方式堪称残酷。他要求士兵们忘记自己是勇士,而要将自己视为一部战争机器上的零件。前进、停止、举弓、射击、后撤,每一个动作都被分解到最细微的步骤,进行着成千上万次的枯燥重复。任何一个微小的错误,换来的都是冰冷的军棍。在这种高压之下,士兵们的个人棱角被迅速磨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集体服从。蓝将他所教授的这套三排骑射轮换战术,命名为“铁鹰之阵”,寓意着他们将像铁铸雄鹰,用铁的纪律,精准地猎杀地面的一切。
演练之日终于到来。校场上,尘土飞扬,战鼓如雷。蓝指挥的五十名新兵,静静地列成三排,仿佛五十尊没有生命的雕像。他们的对面,是由将军麾下号称“第一勇士”的巴图鲁,所率领的两百名精锐骑兵。这些精锐骑士,装备精良,气焰嚣张,看向那五十个“木偶”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在将军略带轻视的挥手示意下,震天的战鼓声猛然变得急促!两百名精骑发起了他们引以为傲的毁灭性冲锋,马蹄声如山崩海啸,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碾为粉末。
然而,迎接他们的,却并非预想中的混乱,而是一面由死亡构成的、冰冷的箭墙。在巴图鲁的部队冲进百步范围的瞬间,蓝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号令响起。“第一排,放!”五十名新兵如同一个整体,射出箭矢后立刻后撤上弦。“第二排,放!”第二排的攻击已经无缝衔接……这五十人仿佛一台设计精密的杀戮机器,冷静而高效地运转着。一波又一波的箭雨连绵不绝,精准地倾泻在冲锋的人群中。在这样一面无法逾越的死亡之网面前,个人的勇武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冲锋的骑兵不断发出惨叫栽倒在地,整个冲锋的阵线被一层层地、无情地“收割”着。
高台之上,辽国将军脸上的轻视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狂热崇拜与深深恐惧的复杂神情。他死死地盯着场中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蓝,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他终于明白,这才是真正的战争,一种他从未想象过的、高效而残酷的战争艺术。演练结束的当天,蓝被将军授予了训练全军的最高权力。他开始在这支野蛮而强大的古代军队中,植入来自未来,关于“绝对秩序”与“集体力量”的冰冷种子,为自己在这个时代,稳固地建立起无可撼动的权力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