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绿洲的篝火渐熄,只余下暗红的炭火在寒夜中明灭不定。林阳与苏沐月已然结束了关于“玄帝战场”与“问心之路”的交谈,两人各自盘坐调息,消化着这惊天秘闻带来的冲击,同时也在为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做着准备。
林阳心神沉静,尝试着进一步沟通识海中那卷完整的《玄天秘录》。它如同沉睡的混沌神物,流淌着难以言喻的道韵。然而,就在他试图以自身神念更加深入地触碰其核心,理解那“避劫之舟”与“道心之桨”更深层奥秘的刹那,异变陡生!
并非他主动催动,而是那《玄天秘录》本身,因其“完整”状态的达成,又或许是感应到了林阳这个传承者试图“开启”的意念,其内部某种恒定的、源自上古玄帝本源的、极高层次的气息,如同水满自溢般,不受控制地泄露了一丝!
这一丝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若非对能量感知极其敏锐的强者,甚至会将其忽略为沙漠夜间寻常的能量流动。但它本质上却太高了!那是属于帝境,甚至触摸到“帝境之上”那个领域的、独一无二的道韵痕迹!
这缕气息如同投入绝对平静湖面的一颗微小石子,其引发的涟漪,却以超越时空常理的速度,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它并非狂暴的能量冲击,更像是一种本质信息的宣告,一种唯有站在大陆力量体系最顶端的那一小撮存在,才能凭借其超凡的灵觉和对天地法则的深刻理解,隐约捕捉到的“信号”。
首先感应到的,是大陆极北,那片被万古玄冰覆盖的死亡绝地深处。在一座完全由深邃蓝冰构筑的古老宫殿核心,一位被厚厚的冰层封存、不知沉睡了多少岁月的身影,其覆盖着霜雪的眼睫,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下一瞬,两道仿佛能冰封灵魂的幽蓝目光,穿透了不知多厚的冰层与宫殿壁垒,望向了南方,望向了那片看似无尽辽阔的沙漠。一声几不可闻、带着无尽沧桑与一丝惊疑的低语,在绝对寂静的冰宫中回荡:“玄帝……道韵?竟是……完整的传承气息?这世间,竟还有此物存世?”
几乎在同一时刻,大陆极东,那号称深不见底、连通九幽的“无尽海眼”最深处,连光线都被吞噬的绝对黑暗里,一双巨大如日月、瞳孔呈现漩涡状的眸子缓缓睁开。周遭狂暴的海流瞬间凝固,无形的威压让方圆万里的深海生灵瑟瑟发抖,匍匐不起。那眸子中闪过一丝贪婪与狂热:“等了……太久了……钥匙……终于出现了!”
南荒深处,巫族祭祀的祖地,一座由无数苍白兽骨垒砌而成的巨大祭坛顶端,一位身披五彩羽衣、脸上涂满诡异油彩的老妪,正对着一面雾气氤氲的古朴石镜祈祷。突然,石镜镜面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显现出的并非祖灵影像,而是一片模糊的沙漠景象,以及一道虽微弱却本质惊人的气息源头。老妪浑浊的双眼骤然爆射出骇人精光,干枯的手掌激动得微微颤抖:“祖训所示……指引我族再兴之机……竟应在此处?!”
西域,某座被风沙半掩、早已被世人遗忘的古老庙宇地下,一盏看似即将油尽灯枯的青灯,灯焰猛地蹿高了三寸,散发出柔和却坚韧的光芒,照亮了盘坐在灯下的一个枯瘦如柴、仿佛已坐化千年的老僧。老僧缓缓抬起头,皮包骨头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唯有一双眼睛清澈如同初生婴儿,他低声诵了一句佛号,声音沙哑却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缘起缘灭……帝路将开……众生之劫,亦是众生之机……”
不仅仅是这些与世隔绝的古老存在,大陆之上,一些传承久远、底蕴深不可测的隐世家族禁地中,那些常年闭关、非家族存亡大事绝不现身的活化石们;一些名山大川人迹罕至之处,独自潜修的散修巨擘;甚至包括中域一些顶级皇朝、宗门最深处沉睡的老怪物……凡修为达到玄皇巅峰,并且灵觉足够敏锐、对更高层次道韵有所感应的强者,在这一刻,都心有所感!
他们或许无法像极北冰原那位或无尽海眼的存在那样清晰定位,但那股微弱却本质极高的、带着上古沧桑与无上威严的气息,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虽微弱,却无法忽视地闯入了他们超越凡俗的感知之中!
“这是……帝威?不,似是而非,更加古老……隐晦……”
“有逆天机缘现世!与上古之秘有关!”
“方向……似乎在西方……那片死亡沙海?”
“查!不惜一切代价,查明此气息源头!”
“通知所有闭关长老,即刻出关!大陆……要变天了!”
一道道或震惊、或狂喜、或凝重、或充满杀意的神念,在虚空中飞速交织、传递。无数沉寂了数百上千年的强大气息,如同冬眠醒来的巨兽,开始从大陆各个角落苏醒、躁动。
平静了太久的大陆暗流,因为林阳融合完整《玄天秘录》时这无法完全抑制的一丝气息外泄,被彻底搅动!一场因“钥匙”现世而引发的、席卷整个大陆顶级势力的巨大风暴,正在以林阳和苏沐月所在的这片小小绿洲为中心,悄然酝酿,并以惊人的速度汇聚着足以颠覆现有格局的恐怖能量。
绿洲旁,林阳似有所觉,猛地睁开双眼,望向深邃的夜空,眉头微蹙。他隐约感到,冥冥之中,似乎有无数道目光,跨越了无尽空间,落在了这片区域,带着各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虽然那气息泄露只是一瞬,且微弱至极,但他身负完整秘录,与那气息同源,这种被“注视”的感觉,依旧让他心生警兆。
“沐月,”他沉声开口,“我们恐怕……有麻烦了。”
苏沐月也已睁开美眸,她虽未能像那些老怪物般清晰感应,但身为玄皇强者,对危机亦有超常直觉,周围天地间那股无形的压抑感,让她明白,林阳的预感,恐怕已成现实。
风暴,已至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