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修复中心的木门被推开时,顾厄正在给汉代青铜鼎做最后的清理。毛刷在他手里轻得像羽毛,细小的灰尘在阳光下飞舞,落在他深蓝色的工装上,像缀了层星星。
“李师傅在吗?” 陌生的男声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和修复室里的温润气息格格不入。
顾厄抬头,看见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门口,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男人手里拎着个黑色的箱子,金属锁扣在灯光下闪着冷光,让顾厄想起宇宙掠夺者的能量舱。
“李师傅去仓库了。” 顾厄放下毛刷,不动声色地挡在青铜鼎前 —— 这尊鼎内部有处细小的龙纹,是他昨天刚发现的,和他鳞片上的纹路一模一样,“您找他有事?”
男人没有回答,视线像扫描仪一样扫过修复室,最后落在顾厄身上:“你就是顾厄?”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种奇异的共鸣,“终焉之地的遗民,藏在这种地方,不觉得委屈吗?”
顾厄的尾椎骨瞬间绷紧,掌心的龙息开始发烫。他能感觉到男人身上散发的气息 —— 和那天在山上遇到的黑雾同源,却更加凝练,像淬了冰的匕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厄的声音平稳,手指悄悄摸到身后的工具箱,里面有把他用来切割金属的金刚刀,是李师傅特意给他准备的。
男人突然笑了,笑声里没有丝毫暖意:“别装了。你的鳞片在发光,以为人类能看到吗?” 他往前走了两步,帽檐下的眼睛终于露出 —— 那是双纯黑色的瞳孔,没有丝毫眼白,像最深沉的宇宙黑洞,“三千万年前,你的族人把我们封印在虚空裂隙,现在,该轮到你们付出代价了。”
顾厄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揭开这段尘封的历史,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画面瞬间涌上心头:族人的嘶吼、燃烧的巢穴、还有长老最后推他离开时决绝的眼神。
“你是谁?” 顾厄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那些牺牲的族人,不该被这样亵渎。
“我是谁不重要。” 男人举起那个黑色的箱子,箱子表面突然浮现出复杂的纹路,和顾厄巢穴里的诅咒符文如出一辙,“重要的是,你身边的这些人类,很快就会为你的存在付出代价。就像…… 当年那些为你牺牲的族人一样。”
“不准你提他们!” 顾厄的怒吼震得修复室的窗户嗡嗡作响,脖颈处的鳞纹瞬间变得清晰,金色的光芒透过工装衣料隐隐透出。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龙息在咆哮,翅膀在皮肤下剧烈地跳动,几乎要冲破束缚。
男人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看来你还记得。那就更好了,痛苦会让你的力量变得更纯粹,更适合…… 成为我们打开虚空裂隙的钥匙。”
他打开箱子,里面没有想象中的武器,只有一块暗紫色的晶体,晶体内部流动着黑雾般的物质,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阴冷气息。顾厄能感觉到,那块晶体正在吸收周围的能量,修复室里的青铜器开始轻微震动,墙上的字画簌簌作响。
“这是用你族人的骸骨提炼的虚空之核。” 男人抚摸着晶体,语气像在欣赏什么艺术品,“闻起来是不是很熟悉?三千万年前,他们就是这样在你面前化为灰烬的。”
顾厄再也无法控制体内的力量,金色的龙息从掌心喷涌而出,修复室的温度瞬间升高,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味道。他身后的翅膀终于冲破束缚,在阳光下展开,遮天蔽日,每一片鳞羽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找死!” 顾厄的声音带着龙威,震得男人踉跄后退。
男人却丝毫不惧,反而举起虚空之核:“来得正好!让我看看,终焉之龙的力量,到底有多强!”
暗紫色的能量从晶体中爆发,与顾厄的金色龙息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尖啸。修复室里的文物被能量波震得东倒西歪,那块汉代青铜鼎却异常稳定,鼎身上的龙纹亮起,与顾厄的鳞纹遥相呼应,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
“怎么可能?” 男人失声惊呼,脸上第一次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尊鼎…… 竟然有守护之力!”
就在这时,仓库的门被推开,李师傅抱着一卷古籍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惊得手里的古籍掉在地上:“小顾…… 你……”
顾厄分神的瞬间,男人抓住机会,操控着虚空之核朝李师傅飞去:“既然你这么在乎这些人类,那就让他们先死!”
“不要!” 顾厄猛地转身,用翅膀护住李师傅,暗紫色的能量狠狠撞在他的翅膀上,发出烧焦的味道。
“顾大哥!” 林小满的声音突然响起,她背着画板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早上顾厄给她的卤蛋,看到眼前的景象,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男人看到林小满,眼睛亮了起来:“这就是那个能看到能量光的女孩?真是意外之喜,她的天赋,正好可以用来强化虚空裂隙!” 他操控着另一股能量朝林小满飞去。
顾厄目眦欲裂,不顾翅膀上的伤痛,再次喷出龙息,金色的光芒将林小满笼罩,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
“不知死活!” 男人怒吼一声,虚空之核爆发出更强大的能量,修复室的墙壁开始出现裂缝,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李师傅虽然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捡起地上的金刚刀,朝男人冲了过去:“你这个怪物!离小顾远点!”
男人轻易地躲过李师傅的攻击,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不自量力的人类。”
“不许你伤害李师傅!” 顾厄怒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将龙息凝聚成一把金色的长剑,朝男人刺去。
男人没想到顾厄会爆发出这么强的力量,仓促间举起虚空之核抵挡,金色的长剑与暗紫色的晶体碰撞在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男人被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
“终焉之龙,你很好。” 男人擦掉嘴角的血,眼神阴狠,“今天这笔账,我记下了。下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 他收起虚空之核,转身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修复室的窗外。
危机解除,顾厄的翅膀和鳞纹慢慢隐去,他踉跄着走到李师傅身边,扶起他:“李师傅,您没事吧?”
李师傅摇了摇头,看着顾厄,眼神复杂:“小顾,你……”
“对不起,李师傅,我骗了你。” 顾厄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不是人类,给您添麻烦了。”
林小满跑过来,扶住顾厄受伤的肩膀,眼泪汪汪地说:“顾大哥,你的翅膀……”
顾厄这才感觉到翅膀传来的剧痛,刚才被暗紫色能量击中的地方,鳞羽已经烧焦,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
“别说了,先处理伤口。” 李师傅突然说,他的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却异常坚定,“不管你是什么,你都是我认识的那个细心善良的小顾。走,我家有祖传的药膏,治烫伤很管用。”
顾厄惊讶地抬起头,看到李师傅眼里没有恐惧,只有关切。他突然觉得,翅膀上的伤痛好像减轻了很多。
林小满也用力点头:“对,顾大哥,我们先去处理伤口。还有,那些坏人要是再来,我们一起对付他们!”
顾厄看着李师傅和林小满,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想起三千万年前,族人也是这样挡在他身前,用生命保护他。原来,无论在哪个时空,总有一些人,愿意为了守护别人而挺身而出。
修复室的门敞开着,阳光照进来,落在满地狼藉的文物上。顾厄知道,平静的生活已经被打破,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他有想要守护的人,也有愿意守护他的人。
他扶着李师傅,林小满跟在身边,三人慢慢走出修复室。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仿佛在预示着,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他们都能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