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doro期待的脸庞上。
我抬起手,对着院门的方向随意地弹了一下手指。
没有风,没有声音。
那扇紧闭的合金院门上,复杂的电子锁和附加的符文锁同时闪过一串乱码,然后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自动向内滑开。
这小小的举动,对外面那位S级巅峰的部长来说,不亚于一声惊雷。
我能清晰地感知到,他那原本就紧绷的神经因为这一手而瞬间拉到了极限,连心跳都漏了半拍。
几秒钟的沉寂后,一个穿着笔挺的黑色制服,肩上扛着龙国巨兽对策部将星徽章的身影,迈着沉稳而略显僵硬的步伐走了进来。
果然是班雨笙。
三年不见,他鬓角的白发多了不少,原本还算温和的脸庞上,被岁月和压力刻下了深刻的纹路,眼神锐利如鹰,却又深藏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他先是看了一眼被我清理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有过杂草的地面,瞳孔微微收缩,随后才将目光锁定在我身上,深深地鞠了一躬,姿态放得极低。
“语先生,doro小姐,欢迎回来。”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颤抖,“恕我冒昧打扰,只是……您的回归,对整个龙国,乃至整个世界都意义重大,我必须第一时间前来确认。”
他说着,视线不敢与我长时间对视,微微垂下,落在doro捧在手心的超级欧润吉种子上,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doro抱着种子,歪着头打量他,然后甜甜一笑:
“大地的大叔,你看起来好累哦。要不要吃欧润吉?”
她说着,还真的跑去台阶边,把那颗留给她的硕大果实抱了起来,想要递过去。
这纯粹的善意让班雨笙紧绷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他连忙摆手,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了,不了,doro小姐,那是大地特意为您留的,我怎么能吃。”
我没有理会他们之间的互动,只是平静地看着班雨笙。
听风蛊的反馈告诉我,他体内的能量如同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被强大的意志力死死压制着,精神力更是因为长期的高负荷运转而布满了细密的裂纹。
他身后那片“真空地带”外,原本徘徊的哨兵们已经全部撤离,取而代之的,是一支装备着最新型反超凡武器的特种部队,将整个区域彻底封锁。
看来,他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来的。
“那些是你的人?”
我终于开口,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班雨笙的身体猛地一震,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再次躬身,头垂得更低了:
“是……是我的失职。我们无意冒犯先生的清静,只是这三年来,外界……外界的形势太过复杂,许多势力都对您留下的这片地方虎视眈眈。我们不得不采取最高级别的防护措施,以防宵小之辈惊扰了这里的安宁。”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沉重,“没想到,还是打扰到了先生,我愿接受一切责罚。”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这些废话。
责罚?
我是什么很坏的人吗?
只是实力与地位的差距让他感到压力爆棚而已。
我更感兴趣的,是他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
虎视眈眈?
形势复杂?
看来我离开的这三年,地球上发生的故事,比我想象的还要精彩。
“大地呢?”
我问出了我唯一关心的问题,“他现在在哪。”
听到我的问题,班雨笙那如同雕像般紧绷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活人才有的松动。
他抬起头,眼神中那份纯粹的敬畏里,掺入了一抹难以言喻的骄傲与辛酸,仿佛一个将自己最珍贵的作品呈上,等待最终审判的工匠。
“回语先生……”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平稳一些,“大地他……没有辜负您的期望。他如今,正在澳洲。”
澳洲。
这个词从他口中吐出,带着一股铁锈与焦土的味道。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他继续。
我的沉默本身,就是最强大的压力。
班雨笙的额角又开始渗出汗珠,他知道,简单的地理位置并不能满足我。
“您离开后,世界格局发生了巨变。各国空前地联合起来,成立了‘地球防卫联盟’,共同应对巨兽的威胁。而重建被巨兽毁坏的澳洲大陆,便是联盟成立后的第一个‘百年大计’。”
他苦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满是无奈,“大地他……作为龙国最年轻的SS级巅峰战力,作为您的亲传弟子,主动接下了这个担子。如今,他以‘万兽将军’之名,率领着龙国南部战区的主力,以及联盟的部分精英,在那片废土上执行‘文明火种’计划,已经驻扎超过一年了。”
“哇!大地好厉害!”
doro的惊叹声打破了院中的沉寂,她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澳洲是不是就是那个有很多蹦来蹦去的袋鼠的地方?大地现在是不是天天都能看到?可惜doro以前只和人去过一次,但是没看到袋鼠~”
doro天真的话语,让班雨笙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极其复杂的表情,像是想笑,却又被巨大的悲伤攫住。
“doro小姐……现在的澳洲……恐怕已经没有您说的那种袋鼠了。”
他声音干涩,“那里的生态系统被巨兽彻底改造,诞生了无数闻所未闻的变异生物……它们,比我们已知的任何巨兽都更加诡异和危险。不过……”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重新带上了坚定,“有大地坐镇,防线固若金汤。重建工作虽然缓慢,但每一步,都为人类文明夺回了一寸土地。”
我心中了然。
这小子,果然还是老样子,总喜欢把最重的担子往自己肩上扛。
从一个为了复仇而渴望力量的少年,到如今成为一个为文明存续而开疆拓土的将军,他的路,走得比我想象中更远,也更沉重。
“人~,大地一个人在那里,会不会很辛苦呀?”
doro拉了拉我的衣角,小脸上写满了担忧,“我们去澳洲看他好不好?顺便把超级欧润吉也种在那里,给他一个惊喜!”
我没有立刻回答doro,而是将视线重新投向班雨笙,他正紧张地等待着我的反应,仿佛我的下一句话,就能决定世界的未来。
“辛苦?”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那是他自己选的路。想成为真正的强者,这点磨砺算不了什么。”
我的目光扫过他疲惫不堪的脸,以及他制服下那被能量抑制器层层束缚、却依旧躁动不安的S级巅峰力量。
“你看起来比他更辛苦。”
我平淡地陈述道,“与其在这里守着一个空院子,不如多花点心思在自己身上。你的力量,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一句话,让班雨笙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懒得再看他,转过身,对doro说:
“好了,客套话到此为止。我们该给你的宝贝种子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