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天空中,一场没有观众的死斗已然展开。
李秋玉的身影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便横亘在了乾元剑宗五人的面前。
她的出现是如此突兀,又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仿佛她本就应该在那里,等待着宿命的相逢。
那四名元婴长老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轻,纷纷勒住剑光,摆出了戒备的姿态。
他们的神识在李秋玉身上扫过,脸上先是闪过一丝轻蔑——区区一个金丹后辈,也敢拦路?
但随即,那丝轻蔑就变成了浓浓的惊疑。
因为他们从这个少女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与这片复苏天地同源的、深不可测的气息,以及那股几乎要冻结神魂的凛冽杀意。
“你是何人?为何拦住我等去路!”
其中一名看似领头的长老厉声喝道,试图以宗门威势压人。
李秋玉没有理会他,她那双冰冷的眸子,从始至终都只锁定在一人身上——被众人护在中间,脸色苍白如纸的玄明。
玄明此刻的表情可谓精彩至极,从最初的茫然,到认出那张依稀熟悉的脸庞后的震惊,再到感知到对方修为后无法抑制的恐惧。
他嘴唇哆嗦着,手指着李秋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当年被他随手灭门的血煞堂余孽,那个连筑基都未成的小女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拥有了远胜于他如今的修为!
“玄明。”
李秋玉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九幽寒风,清晰地钻入每个人的耳朵里,“我家上下三百一十七口,你可还记得?”
她没有质问,没有咆哮,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用血刻下的事实。
这平静之下所蕴含的,是比山崩海啸更可怕的仇恨。
“妖女?!”
玄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色厉内荏地尖叫起来,“诸位师弟,此女乃魔门余孽,快!快将她拿下!”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李秋玉已经动了。
她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剑诀,只是将那股滔天的恨意与金丹后期的灵力尽数灌注于并起的食指与中指之上。
刹那间,周围空气中的水灵气疯狂凝聚,在她指尖化作一柄晶莹剔透、薄如蝉翼的冰剑。
剑身之上,流转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玄奥道韵,那是我赐予她的力量。
“人~,她打得过吗?”
doro在我身边仰着头,粉色的眼眸里倒映着远方的战局,语气里带着一丝好奇。
她的小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颗金灿灿的“欧润吉”,正慢条斯理地剥着皮。
“能不能打过,看的不是修为。”
我平静地回答,目光穿透虚空,落在战场的每一个细节上。
“看的是她的心,够不够狠。”
李秋玉的第一剑,快得超越了玄明金丹中期神识的反应极限。
那道冰剑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刺他的眉心。
生死关头,玄明到底是曾经的元婴长老,战斗本能还在。
他狂吼一声,一面残破的古盾法宝瞬间祭出,挡在身前。
同时,他身形暴退,口中疾呼:
“师弟救我!”
“锵!”
冰剑与古盾相撞,发出一声脆响。
那面至少是上品法宝的古盾,在蕴含着化神道韵的冰剑面前,竟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然后轰然碎裂!
那剑余势不减,擦着玄明的脸颊飞过,带起一串血珠,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剧痛与死亡的威胁让玄明彻底疯狂,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少女是真的能杀了他!
而那四名元婴长老也终于反应过来,齐齐发出一声怒喝,四道颜色各异的剑光冲天而起,就要结成剑阵将李秋玉绞杀。
他们虽然惊异于李秋玉的实力,但乾元剑宗的尊严不容挑衅,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宗门长老被一个金丹小辈当面斩杀。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出手的那一刻,一股无形而恐怖的威压,如同天穹倾覆般,骤然降临在这片空域。
那四名元婴长老只觉得神魂一滞,体内的灵力仿佛被冻结了一般,运转瞬间变得无比艰涩。
他们祭出的飞剑在空中发出一阵哀鸣,灵光黯淡,险些从空中坠落。
四人脸色大变,骇然地望向我们所在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惊惧与不解。
他们不明白,这股力量究竟来自何方,但他们本能地知道,只要自己再敢妄动分毫,下一刻便是神魂俱灭的下场。
我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这场复仇,是李秋玉一个人的舞台,我不允许有任何杂音来打扰。
那四名元婴长老像是被琥珀封存的蚊蝇,僵立在半空之中,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我的神识威压并非单纯的力量压制,更是一种从神魂层面施加的绝对禁锢。他们能看,能听,能思考,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恐惧,如同最恶毒的藤蔓,在他们心中疯狂滋生,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长老被人追杀,却无能为力,这种折磨远比一剑杀了他们更加残酷。
战场之上,形势已然演变成了一场猫捉老鼠的血腥游戏。
李秋玉的身法诡异步伐,每一步踏出,脚下便会凝结出一朵冰莲,随即炸裂,推动着她的身体以一种不合常理的角度进行折转与突进。
她手中的冰剑早已不止一柄,数十柄锋锐的冰棱环绕在她周身,随着她的心意,如同一群嗜血的鲨鱼,从四面八方围剿着那条名为玄明的老狗。
玄明此刻狼狈到了极点,他身上那件华贵的乾元剑宗长老道袍已是千疮百孔,被冰剑划开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不断涌出,又在瞬间被刺骨的寒气冻结。
他一边拼命地催动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祭出各种防御法器,一边如同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窜。
那些曾经被他视若珍宝的法器,在李秋玉那蕴含着一丝化神道韵的冰剑面前,脆弱得如同孩童的玩具,一件接一件地崩碎。
“玄明!回答我!”
李秋玉的嘶吼声撕裂了长空,带着血与泪的质问,“我血煞堂与你乾元剑宗素无瓜葛,你为何要下此毒手?!为何要屠我满门!!”
她的双眼赤红,每一剑刺出,都伴随着一声怒吼。
她要的不仅仅是玄明的命,更是那个埋藏了多年的,让她午夜梦回不得安宁的答案。
“魔门妖孽,人人得而诛之!老夫是替天行道!”
玄明一边咳着血,一边发出尖利的辩解。
他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但嘴上依旧不肯承认。
然而,他越是这样,李秋玉的攻势便越是疯狂。
“替天行道?!”
李秋玉发出一声凄厉的笑,“我父亲敬你为前辈,曾与你密谈数次,以重宝换取我血煞堂在正魔夹缝中的一线生机!你收了好处,却反手将我们推入深渊!你这算哪门子的天道!”
此言一出,不仅玄明脸色剧变,连那四名被禁锢的长老眼中也闪过一丝骇然。
宗门长老与魔门私下交易,这可是足以动摇宗门根基的丑闻。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原来症结在此。
所谓的正魔不两立,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也不过是一句可笑的口号。
玄明,大概就是那种典型的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伪君子。
“人~,他好吵。”
doro不知何时已经吃完了欧润吉,小嘴一撇,有些不满地看着下方那上蹿下跳、鬼哭狼嚎的玄明。
她将一瓣欧润吉递到我的嘴边,我自然地张口含住,清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冲淡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我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
“很快就不吵了。”
我的话音刚落,战场上的李秋玉似乎也失去了继续追问的耐心。
她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而决绝。
只见她双手猛地合十,环绕周身的数十柄冰剑瞬间合而为一,化作一柄长达十余丈的巨大冰晶之剑。
那剑上寒气四溢,剑尖所指之处,连空间都似乎要被冻结。
她不再嘶吼,只是用一种近乎宣判的语气,吐出了最后的四个字:
“血债,血偿。”
巨剑以雷霆万钧之势,悍然斩落!
玄明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绝望,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一面龟甲状的法宝挡在头顶,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冰剑落下,龟甲应声而碎,紧接着,玄明的双腿被齐膝斩断!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整个人如同一颗陨石般,从空中坠落,重重地砸在了浮空岛屿的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土。
李秋玉的身影紧随而至,缓缓降落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让她仰望、如今却只能在地上蠕动的仇人,眼中再无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