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质问，孟婉君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眼底的怒意止不住。
程央宁当真和那个贱人一样，惯会让男人心疼。
程律书道:“儿子也是为母亲着想，母亲执掌中馈，管理府中大小事务，若四妹妹连件像样衣裳首饰都没有，祖母定会对母亲不满。”
孟婉君一想起永寿苑那位，心口一阵绞疼，只能大事化小。
程律书离开没一会，有丫鬟从外面走来:“夫人，三小姐想见夫人。”
*
祠堂光线昏暗，阴冷肃穆，只有几盏长明灯摇曳，空气中弥漫着香烛气息。
程清瑶跪在团蒲上，快跪了一日一夜，膝盖又肿又疼。
唇角起了干皮，眼下满是淤青，失去了往日娇纵和光彩。
心底的担心惧怕散去之后，迎来浓重的恨意。
若不是程央宁，她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仿佛她是穷凶极恶之人，连送吃食的丫鬟都不敢吭声，还不理会她说的话。
孟婉君不理会祠堂外看守的护卫，径直走到祠堂里，视线落在摇摇欲坠的身影上，心里一揪。
程清瑶听到熟悉脚步声，不顾及膝盖上的伤，扭过头去看。
“……母亲。”声音沙哑低颤。
孟婉君将人揽在怀里:“受苦了，我的瑶儿受苦了。”
母亲从昨晚一直没来看她，程清瑶还以为母亲不要她了，用手上最喜欢的镯子让送饭菜的丫鬟去传话。
没想到母亲还是要她的。
她眼里涌出泪水:“母亲，我疼。”
孟婉君用帕子擦擦她眼泪，安抚道:“瑶儿别怕，等你父亲消消气，我便让他放你出来。”
程清瑶点点头:“母亲要快点和父亲说，瑶儿一刻也不想在祠堂罚跪。”
想起什么，她拉着孟婉君的手:“瑶儿得去长公主的赏花宴，争取被太子殿下看上，给母亲挣颜面。”
只要她攀上太子殿下，不仅父亲会对她另眼相看，连祖母都会把她供起来。
到时候哪还有程央宁什么事！
孟婉君一脸欣慰:“我的瑶儿天姿聪慧，又容貌极佳，定会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
程清瑶见母亲的反应，终于来了底气。
程央宁有嫡女身份又如何，母亲还不是向着她？
等她出去，定要程央宁好看！
孟婉君道:“对了，母亲还带来了瑶儿最爱吃的鲜肉馄饨，得趁热吃。”
她从丫鬟手里拎来食盒，端出一碗热乎乎的鲜肉馄饨，汤面上飘起一层香油，还撒了些小葱花，香气瞬间扑鼻而来。
她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程清瑶嘴边。
程清瑶呜咽着吃下。
*
程央宁在屋子里还没待多久，李管家便亲自送来了丫鬟衣衫，又一阵讨好。
程央宁心情极好。
收了银子就是好使，连她身边的丫鬟都放在心上。
对于浅夏，她初开始只想要个忠心的放在身边，方才用了一下，没想到为人机灵，还算得心应手。
她三言两句将自己的表面处境交代了遍。
浅夏闻言，只觉得自家小姐是个命苦的，被府上丫鬟调换了身份，还送去庄子里多年。
没一会，万嬷嬷又领着丫鬟前来，还送来了些金银首饰。
“四小姐，这些是夫人让人送来的。”
她将一个大匣子放在程央宁身边的案几上，与案几相撞，发出闷沉一声，听起来分量不小。
又介绍起身后的丫鬟:“这是春雨、春雪、春水、春冰，都是夫人亲自挑选的机灵的。”
程央宁笑着收下。
一个也没记住。
万嬷嬷的态度明显比方才收敛了些，脸上的笑意显得更假了。
人离开后，程央宁扫视了眼屋子里的几个丫鬟，长相周正，看起来水灵灵的。但都是孟婉君送来的人，她不敢用。
不能说全是来监视她的，里面定是有的。
“我平日里喜静，不喜欢身边有太多人伺候，你们几个便留在院子里。有事寻浅夏，不准踏入屋内半步。”
四个丫鬟面面相觑。
她们是夫人派来贴身伺候四小姐的，若是去了院子里，和粗使丫鬟有什么区别？
程央宁浅笑，语气轻飘飘的:“夫人将你们送来，你们日后便是长乐苑的人。若是觉得我的话不好使，我便将你们送去祖母那。”
手里拿着万嬷嬷送来的卖身契，在手里轻轻拍打。
丫鬟们连声应下。
都说四小姐性子软，语气倒是柔的很，但总感觉带着无形的压力。
丫鬟们退去后，程央宁看了眼身边的大匣子。
上好的紫金檀木所制，木纹深沉，匣身牡丹花精雕细琢。
打开匣子，一股檀香扑面而来。匣内软绸铺底，各种金钗步摇叠交，角落里还有几对玉石耳坠。
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木匣子里的首饰，将其推到浅夏身边，“今日你有功劳在身，选些自己留着，再把其他的收起来。”
浅夏愣住了。
这些东西她也能有吗？
她看了眼檀木匣子，里面随意一件首饰便能将她买下来。
“小姐，那些都是奴婢分内事，奴婢不要小姐的东西。”
“算了，收起来吧。”
人家不要，她也不强求。
浅夏刚收起木匣子，便听见院子里起了动静。
走去院子没一会又回来，将手里的青花瓷瓶放在程央宁面前。
“小姐，大公子派人送来的伤药，说是能祛小姐手臂上的疤。”
程央宁从衣袖里拿出另外两瓶，随意摆放在一起，竟觉得有些赏心悦目。
“都收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