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风景不错吧？”
洛祈川牵着缰绳，不急不慢行走在喧嚣渐歇的大街上。
微风袭来，吹的人神清气爽，发带在空中飘荡。
他回头看了眼马背上默不作声的少女，察觉她身子绷的紧，眸子里带着几分不安。
小巧的鼻尖微红，粉嫩的唇瓣上留下浅浅的牙痕，透露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洛祈川收敛了脾性，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了起来。
他方才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他向来随心所欲惯了，只顾着和什么三小姐拌嘴，差点忘了顾及程四小姐的感受。
洛祈川清了清嗓子，声音放轻了些，带着一股子别扭:“你被吓到了？”
他顿了顿，又觉得折了自己威风:“是你提出来想要骑马的，不会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吧？”
不会的，他怎么会有错呢。
要错也是别人的错。
程央宁绷着脸，倔强道:“我才不会怕，小侯爷也太小看人了。”
洛祈川嗤笑:“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要哭鼻子了，小爷最讨厌哭鼻子的小姑娘。”
耳边半晌没了声音，洛祈川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说好的不怕，怎么又红眼睛了？
他最讨厌小姑娘哭了！
洛祈川手忙脚乱朝腰间摸，掏出一枚玉佩塞进她手里，“给你给你，别哭鼻子，搞得像我欺负了你一样。”
他母亲哭鼻子的时候，洛老头总拿金银珠钗哄。
他怀里的玉佩是出生时外祖母送的，比那什么金银珠钗强多了。
手里一片温润，带着些许温度，程央宁低头看了眼手心里的玉佩，通体白玉无瑕，如同凝脂。
玉佩质地细腻，触手生温。
上面盘绕着一只盘踞螭龙，雕工精湛绝伦，鳞爪须发纤毫毕现，仿佛活过来一样。
边缘镶嵌着一层极细的金丝，金丝与白玉相互辉映，尽显奢华之气。
程央宁感受着手里沉甸甸的分量，面色平静:“小侯爷给了我，可会后悔？”
她压着雾蒙蒙的眸子盯着他，眸子里平静似水，丝毫不见喜悦。
洛祈川满不在意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你尽管收好。”
他送出去的玉佩就这么不值钱？
连笑一笑都不愿意？
算了算了，不哭就行。
程央宁得了好处，直接塞进衣袖里，观赏起繁华的街道。
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今日一行也不是白来。
目光忽然扫见卖糖人的小摊，眼睛一亮:“小侯爷，我要吃那个。”
洛祈川停下脚步，顺着纤细的手指看过去。
糖人有什么好吃的，甜不拉几难吃的很。
况且他也是美名在外，今天只是机缘巧合才送她回府，凭什么给她当小厮！
他想反驳，一回头，察觉她满含期待地望着不远处的糖人，一点也走不动道。
洛祈川无声叹息，牵着缰绳朝摊位走去。
摊主立刻迎着笑:“公子想要个什么形状的糖人？”
洛祈川看了眼木架横板上一排排糖人，没寻到自己想要的。
他想问身边少女，回头扫向马匹上的少女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都快黏在糖人上。
洛祈川道:“我要个小兔子的。”
他拿出一块碎银递过去。
“不用找了。”
摊主笑得合不拢嘴:“多谢公子，公子稍等会，一会便好。”
很快，摊主画了个小兔子糖人递过去。
洛祈川接过泛着琥珀色光泽的糖人，小兔子竖起耳朵，憨态可掬，看起来还有点傻。
他侧过身递给程央宁，语气里带着威胁，“吃了糖人不准红眼睛。”
程央宁很不服气地接过，仔细端详着手里的小兔子，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唇瓣触碰到小兔子的耳朵，毫不留情咬下一块，眸光瞬间动了动，似有星星闪过。
垂下头看他，眸子里满是欣喜:“好甜，多谢小侯爷。”
洛祈川逆着光线看去，如丝绸般的长发随着动作微微晃动，那双眸子很灵动。
吃个糖人都这么满足，他的玉佩还不如糖人？
“糖人有什么好吃的。”他慌乱收回视线，嘴硬反驳。
程央宁浅笑:“不好吃吗？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小侯爷，我家主子请程四小姐过去。”青从抱拳行礼。
洛祈川眉头一蹙，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你家主子是谁？”
虽然人不是他弄哭的，但也是他哄好的，凭什么来个人就能把她叫走。
青从没有回答，侧身让开一步。
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不远处，马车通体由乌木打造，镶嵌着繁琐的金色云纹。
一只大手掀起车帘，马车上的人面容冷峻，眼眸深邃如寒潭，视线正落在二人身上。
洛祈川打量了眼，心里涌出烦躁，牵着缰绳走过去:“我正要送程四小姐回府，不劳烦谢将军了。”
谢衡淡淡看了眼马匹上的少女，手里攥着糖人不舍得松开半分，一本正经打量着他。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被其他男子牵着马送回府，到底是不妥。
谢衡收回思绪，视线移到洛祈川身上，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丝冷意:“程四小姐乃我伯府之人，洛小侯爷此举于理不合。”
“伯府之人？”洛祈川下巴微扬，带着一股放荡不羁的劲儿，“我怎么记得谢将军姓谢，什么时候成了伯府之人？”
程央宁攥着糖人木棍，声音有些轻:“他是我表兄。”
洛祈川嗤笑一声:“原来是表兄啊，我还以为是你亲兄长。”
“我记得表兄也算外人吧，”他回头看她，压抑着不爽，“送你回去也是于理不合，你受了伤就别乱折腾了。”
程央宁朝他点头。
她最喜欢看戏了。
洛祈川见状，挑着眉眼，不驯地看向谢衡:“就不劳谢将军费心了，我亲自送程四小姐回府。”
程四小姐帮他躲过一顿鞭打，他也答应要帮程四小姐完成一个心愿，岂能半途而废？
等他把人平安送回府，便当报恩了。
程央宁垂着眸子，不经意看向马车里神态自若的谢衡，微微勾起唇角。
还是外面的风舒服。
剑拔弩张之际，又一辆马车停在了二人身边，程律书慌忙从马车上下来，快步走上前。
“这是怎么了？”他扫过那张明显哭泣过的面容，声音里带着关切。
洛祈川不耐地“啧”了声:“你又是谁？”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冒出来拦他的路，永安伯府就这么难走吗？
他今日还不信了！
程央宁声音欢快:“我阿兄来接我回府了，便不劳烦小侯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