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反戈一击,暗布迷阵
夜色如墨,听雪苑内灯火阑珊。确定夏竹就是内奸后,夜玄宸与苏云昭并未立刻发作。打草惊蛇是为下策,将这枚棋子握在手中,反向操控,才是上之选。
“夏竹家人被挟持,是其被迫就范的软肋。”夜玄宸于书房暗室中,指尖敲打着桌面,眸色深沉,“若能将其家人安然救出,此女或可为我们所用。”
苏云昭颔首,补充道:“不仅如此。她传递消息,所求无非是家人平安,或许还有财帛。贤妃能给的,我们也能给,且能给她一条真正的活路。但此事需做得极其隐秘,绝不能让她察觉我们已知晓其身份,否则她惊惧之下,反而可能铤而走险。”
“此事交由影卫去办。”夜玄宸当即决断,“三日内,必有结果。”
影卫动作极快,第二日深夜便传来消息,夏竹的双亲并一个幼弟已被找到,看守他们的只是几个地痞,并未有水滴死士级别的力量,显然贤妃并未将夏竹这颗棋子看得多重。影卫未动声色,只将人暗中监视保护起来。
时机成熟。
这日傍晚,苏云昭独坐窗前,望着窗外暮色,神情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落寞与不安。夏竹如同往常般进来添茶,目光悄悄扫过妆台上那支被苏云昭单独放置、未曾簪戴的完整玉兰簪,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娘娘,可是身子还不爽利?”夏竹轻声问道,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苏云昭缓缓转过头,看着她,目光似乎能穿透人心,却又带着一丝疲惫的脆弱:“夏竹,你跟在本妃身边,也有些时日了。”
夏竹心头一跳,强自镇定:“是,蒙娘娘不弃,奴婢感激不尽。”
“你说……在这深宅大院之中,是否真心也能换来真心?”苏云昭语气飘忽,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问。
夏竹捏紧了袖口,垂下头:“娘娘待下人宽厚,奴婢们自是感念于心。”
“宽厚?”苏云昭轻笑一声,带着些许自嘲,“或许吧。只是有时,一片真心,或许换来的不过是虚与委蛇,甚至是……背后冷箭。”她说着,目光似无意般扫过夏竹。
夏竹只觉得那目光如有实质,让她脊背发凉,几乎要跪倒在地。她强撑着:“娘娘何出此言?可是……可是因为那日王爷……”
“罢了。”苏云昭打断她,摆摆手,语气恢复了几分平静,“或许是本妃多心了。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夏竹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下。走到门外,夜风一吹,她才惊觉自己里衣已被冷汗浸湿。苏云昭方才的话,句句都像敲打在她心上。
然而,更让她心惊肉跳的事情还在后面。
子时刚过,万籁俱寂。夏竹躺在通铺上,辗转难眠,忽然听得窗棂极轻地响了三下。这是她与上线联络的暗号!
她心惊肉跳地披衣起身,悄悄打开窗户,窗外却空无一人,只有冰冷的夜风。她正疑惑,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她颤抖着手捡起来,回到床上,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打开——里面没有纸条,只有一小撮干燥的、颜色暗红的花瓣碎片,以及一小块沾染了暗红色痕迹的布料。
这是……“彼岸生”花瓣?和朱砂痕迹?
夏竹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腔。对方这是什么意思?是新的指令?还是……警告?她忽然想起苏云昭白天的问话,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难道娘娘和王爷什么都知道了?这是在警告她?
她一夜未眠,第二天当值时更是心神恍惚,频频出错。
午后,苏云昭唤她单独进内室伺候笔墨。室内只有她们主仆二人,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苏云昭并未提及其他,只是如同闲话家常般,缓缓道:“夏竹,本妃记得你老家是在京郊的夏家村吧?家里还有双亲和一个小弟?日子可还过得去?”
夏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云昭放下笔,俯身将她扶起,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别怕。你的家人,王爷昨日已派人接到京中妥善安置了,很安全。”
夏竹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恐慌。
“本妃知道你是被迫的。”苏云昭看着她,眼神清冽,“长春宫用你家人性命要挟,你不得已而为之。如今,你的软肋已不在他们手中,而在本妃与王爷这里。不同的是,王爷能给你的,是活路,是安稳。而长春宫给你的,事成之后,恐怕也只有灭口一途。”
夏竹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现在,给你一个选择。”苏云昭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与力量,“继续为他们传递消息,但内容,需由本妃来定。事成之后,许你白银千两,新的身份文牒,送你与家人远离京城,安稳度日。或者……”
苏云昭没有说下去,但其中的意味,夏竹瞬间明了。背叛靖王和慧敏夫人的下场,她承担不起。
“奴婢……奴婢愿听娘娘吩咐!”夏竹重重磕下头去,声音哽咽却带着决绝。家人已安全,她再无顾忌,而苏云昭给出的条件,是她唯一的生路。
“很好。”苏云昭扶起她,“那么,接下来,你需要如此向他们回话……”
一个时辰后,一条新的密报通过夏竹的渠道传了出去:“慧敏夫人因断簪之事与王爷离心,郁结于心,已暗中命心腹护卫文砚,加速追查西域番僧所遗秘录,似欲以此寻求倚仗或……他途。”
消息传出,听雪苑依旧笼罩在一层淡淡的“愁云”之中,但暗地里,一张反向编织的巨网,正随着这真假掺半的讯息,悄无声息地撒向那深宫中的猎手。
猎人与猎物的游戏,此刻,才刚刚进入最关键的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