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缝钻进来时，顾言澄是被自己的头疼醒的。他撑着胳膊坐起身，头发睡得乱糟糟地支棱着，眼下的青黑比昨晚更明显，像晕开的墨。揉了揉发涩的眼，指尖触到的皮肤带着熬夜后的粗糙，他打了个哈欠，肩膀都透着股没歇透的酸胀——昨晚趴在桌前写作业写到后半夜，脑子里反复回放着那条拒绝消息，作业本上的字迹都带着点潦草的烦躁。
冷水扑在脸上时，他猛地打了个寒颤，才算勉强驱散了困意。镜子里的少年眼神疲惫，眼白带着淡淡的红，连抬手梳头发的动作都透着迟缓。揣着口袋里的零钱出门，脚步慢悠悠的，没了平时的轻快，路过街角时，甚至下意识地避开了阳光直射——熬夜后的眼睛对光格外敏感。
路边早餐店的烟火气裹着油条香飘过来，他推门而入时，动作都轻缓了些，找靠窗位置坐下时，还悄悄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点了豆腐脑和油条，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微凉的碗沿，眼神放空，看着窗外掠过的晨练老人，心里嘀咕：林诺晨这会儿该在去外婆家的路上了吧？她肯定睡得很好，不像自己，折腾了半宿。
同一时刻，林家的晨光却透着截然不同的鲜活。
林诺晨是在林诺曦的轻晃中自然醒的，一夜无梦让她眼底清亮，没有半点倦意。皮肤透着晨起的莹润光泽，发梢柔软地贴在脸颊边，她坐起身时，动作轻盈得像片羽毛。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知道了，这就起。”
“姐你快点！”林诺曦已经穿戴整齐，运动服洗得干干净净，高马尾扎得利落，发梢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蹦到床边，眼睛亮得像盛了晨光，脸上满是没心没肺的雀跃，伸手去拉林诺晨的胳膊时，力道都透着股蓬勃的活力：“去晚了图书馆的靠窗位置就没啦！我都跟楼下阿姨说好了，留了你爱吃的豆沙包，还是热乎的！”
林诺晨拗不过她，快速洗漱完，换上浅蓝连衣裙，背着帆布书包出门时，整个人透着股清爽的灵气。她的发梢带着洗发水的淡香，梳得整整齐齐，走路时裙摆轻轻晃动，步伐轻快。林诺曦拉着她的手，叽叽喳喳说着昨晚梦到的趣事，声音清脆得像风铃，林诺晨偶尔应一声，嘴角噙着浅淡的笑，眼神清澈，没有半点熬夜的疲惫——和顾言澄的憔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人并肩走着，林诺晨的目光不自觉掠过街角那棵老槐树，往顾言澄家小区的方向瞟了瞟。心里像揣了只温驯的小鹿，轻轻撞了一下，既有莫名的期待，又藏着点被妹妹“捉弄”后的小羞涩——其实昨晚看到顾言澄的邀约时，她心里是有点窃喜的。
早餐店的风铃“叮当作响”时，顾言澄正低头戳着碗里的豆腐脑，热气模糊了他疲惫的眼神。熟悉的清脆声音让他下意识抬眼，手里的勺子猛地顿住，差点掉在桌上。
门口站着的两道身影，在晨光里格外亮眼。
林诺晨穿着浅蓝连衣裙，发梢带着点没干透的柔软光泽，皮肤白皙透亮，眼底没有一丝倦意，嘴角还噙着刚睡醒的浅淡笑意，整个人清爽又干净。旁边的林诺曦扎着高马尾，蹦蹦跳跳地拉着姐姐的手，脸上满是雀跃，眼神亮得惊人。两人的衣服都干干净净，透着晨起的鲜活，和顾言澄的凌乱憔悴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顾言澄愣住了，眼睛眨了又眨，甚至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尖锐的痛感告诉他这不是梦。可……林诺晨不是该在去外婆家的路上吗？他盯着她清亮的眼睛，看着她没有半点风尘仆仆的模样，心里翻江倒海，惊讶像潮水般把他淹没，连豆腐脑凉了都没察觉。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熬夜熬出了幻觉，不然怎么会在这儿看到状态这么好的她？
姐妹俩也看见了他，脚步同时刹住。
林诺曦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眼睛瞪得像铜铃，耳朵尖“唰”地红透了，像被烫到似的，下意识往林诺晨身后缩了缩，手紧紧攥着姐姐的衣角，指节都泛了白。她脑袋往姐姐肩膀后埋了埋，只露出一双慌乱的眼睛，心里慌得一批：完了完了！怎么这么巧！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昨晚没睡好吗？怎么看着这么憔悴……不对，重点是他会不会发现我骗他了？
林诺晨的脸颊也“唰”地红透了，从耳根蔓延到脖颈，眼神瞬间躲闪着不敢直视顾言澄。她下意识地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手指绞着书包带，心里又羞又无奈——这妹妹，冒充她发消息的时候倒是机灵，现在撞见正主，倒先怂了。侧头看了眼躲在身后、脑袋快埋进肩膀里的妹妹，她轻轻叹了口气，眼底翻涌着浓浓的无奈，还有点被抓包的窘迫。
顾言澄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他放下勺子站起身，动作带着点熬夜后的迟缓，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他的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盯着林诺晨清亮的眼睛，语气里满是困惑：“诺晨？你……你不是去外婆家了吗？”
这话一出，林诺曦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攥着林诺晨衣角的手更紧了，指甲都快嵌进布料里，脑袋埋得更低，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拆穿我千万别拆穿我！
林诺晨的无奈更甚，她轻轻挣开妹妹的手，往前站了半步，抬眼看向顾言澄，声音细若蚊蚋，还带着点不好意思的软糯：“我……我们没去外婆家。是诺曦她……”
“哎呀！”林诺曦赶紧从姐姐身后探出头，硬着头皮打断她，双手叉腰试图装出强硬的样子，可肩膀还微微发颤，眼神飘忽不定，一会儿瞟向天花板，一会儿瞟向窗外，就是不敢和顾言澄对视。她的声音有点发颤，还带着点结巴：“谁、谁说去外婆家了！那是我跟你开个小玩笑！”说着，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生怕顾言澄追问，“我爸妈是去外婆家了，但我和姐姐本来就打算来图书馆写作业，碰到你纯属巧合！真的是巧合！”
顾言澄看着林诺曦明显心虚的模样——泛红的脸颊、躲闪的眼神、发颤的声音，再看看林诺晨眼底藏不住的无奈和那抹浅浅的红晕，心里的惊讶渐渐被恍然大悟取代——原来昨晚的消息是假的，是这小丫头搞的鬼！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疲惫的模样，又抬眼望向姐妹俩容光焕发的样子，心里的不甘心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哭笑不得，还有点难以言喻的窃喜。原来她没去外婆家，原来她也打算去图书馆。盯着林诺晨泛红的脸颊，他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原本沉重酸胀的肩膀，似乎都轻快了不少。
早餐店的烟火气依旧浓郁，油条的酥脆混着豆浆的清甜，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桌面上，映得顾言澄的黑眼圈更明显，也衬得林家姐妹的皮肤愈发透亮。最初的尴尬微妙渐渐褪去，空气里多了点少女的窃窃私语和少年掩饰不住的笑意，连晨光都变得甜丝丝的。